第八十五章 骨血之中(2 / 2)

聲音悠悠蕩蕩的傳出去老遠,三五秒之後才完全沉寂下來。然而,卻沒有任何的回應。

一道纖細的人影被爆 炸帶來的氣浪掀飛,騰空一秒多種才重重落地。滿頭滿臉的泥土灰塵,卻遮不住她眼睛裏靈動的光芒。

山澗入口處因為地勢原因,兩側的山壁並沒有起到完全的遮擋作用,曆年的雨水衝刷使得很多地 雷袒露出了頭部。

對於未知事物,阿蠻一直都保持著足夠的戒備之心。投石問路是她自小就掌握的一項技能,有的時候,追捕獵物一樣用的到,十幾年的練習讓她可以在二十米以內彈無虛發,移動目標也是一樣。

而老式人頭雷的有效殺傷範圍隻有方圓十米,按理說根本無法對超出距離的阿蠻造成實質性傷害,但沒想到的是這顆雷的激發引起了連鎖反應,爆 *射出的鐵片中了另一個突出地麵的雷帽,故而一炮雙響,宋青樹以及外頭的人聽到的其實並不隻是回聲,而是接替而來的兩聲雷響。

阿蠻的確是受到了驚嚇,在過去的二十多年裏,她從未見識過這麼厲害的小東西,所以她在稍作猶豫之後,明智的選擇了規避。

“宋青樹,你在哪兒?!”

“這兒呢!在這!”

“你有沒有受傷?”

“沒有,不過白爭可能負傷了,你們快派人下來!”

彼此確定了位置,山上掛下幾條繩索,救援人員攀岩而下。

猩紅色的光芒映照在白爭的麵龐上,一張樸實無華的臉頰,居然顯現出了些許猙獰的意味。

那隻緊握著猩紅色藤蔓的右手在輕微顫抖著,是因為害怕?不,那隻能算一部分。

在他的五指接觸到藤蔓的一瞬間,一種如針紮般的刺痛令他不由自主的抽回了手,借著場間朦朧的光線,兩隻眼睛在指尖來回打量,明明沒有任何傷口,但是那種痛感卻真實得無法擬造。

沒等他想明白這其中的緣由,就感覺自己右手的五根指頭傳來一種異樣的感覺,就好像是有無數隻的螞蟻在從指尖的位置往掌心爬,一兩秒的功夫,手指頭就全都麻木,任憑他怎麼努力也無法使喚。

心裏當時就“咯噔”一下,說不慌那都是假的,因為就算是用腳指頭想,也知道自己這是中了毒,而且是一種效力很猛的毒。

白爭的內心在劇烈的掙紮著,胸膛裏好像有兩個小人兒,一個生火,一個潑水,滿地的碎柴火“滋滋啦啦”響個不停,搞得他十分的煩躁。

要不要斷臂自救?這會兒已經晚了吧。

晚了就晚了,反正活了一輩子也沒怎麼活明白。

沒活明白就這麼死了,可不就是人家說的,死得稀裏糊塗?

正當他萬分焦灼的時候,身後的通道裏,突然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

是那些東西追上來了。

就算不用看,他也知道。

當下的情況歎一句屋漏偏逢連夜雨那是一點兒都不為過,按理說到此絕境,認了個一了百了也無妨,可偏偏事與願違,白爭用左手抓了抓頭,打心眼兒裏湧出來一股子求生欲。

“真是造孽。”

原本僵硬的右手閃電般伸出,麻木的五指靠在藤蔓上,沒有任何的觸感。

白爭用左手把那幾根不聽話的指頭一根一根的掰成拳,緊緊攥著藤蔓的底部,這麼做固然費力些,可避免了二次染毒。

他嚐試著向後倒退,利用拉力將其連根拔起。

但那個毫無知覺的右手,卻根本不做配合,兩方拉力還未攀至頂峰,便自作主張的鬆開了。

白爭苦笑了一下,左手覆上右手,將其當成肉墊使用。

向後仰倒。

懸在空中的血紅色根係受到外來的拉力彎曲成了一張弓,一股子反向的拉力在和白爭拔河。

它,好像真的如同一個擁有自我思想的動物一般。

它在自救。

如果換做往常,白爭這會兒多半在心裏又要打起退堂鼓,即使沒有,至少也要嘀咕些萬物有靈之類的進行自我譴責,但是今天還真就是出了奇,那雙眼睛鎮定得出奇,任憑近乎麻痹到臂膀的右手再怎麼顫抖,覆在上麵的左手依舊穩如泰山。

如果宋青樹看到當下這一幕,肯定要驚訝的張大嘴巴,這,絕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白爭。

是的,這不是白爭,但,也是白爭。

那個一直深藏在他內心深處,骨血之中的人,沉睡了十數年後,今日醒來,毫不猶豫的,再一次占領了這副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