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隻小豆丁並不怎麼會包紮傷口,不過,止血粉本身就有清熱涼血、活血化淤、止血生肌的功效,一大團藥粉被手帕裹住沾在傷口處,頓時傳來了一絲細細的涼意,之前傷口處的皮膚發腫發熱的感覺瞬間消下去了些。

“謝謝你。”蕭燕綏輕聲說道,配合的又伸出了另一隻手,一副特別乖巧聽話的模樣,充分滿足了這隻從來都被別人當成小孩子的小豆丁對比自己還小的小女孩一時興起的保護欲。

隻可惜這次,張岱手裏沒了第二個手帕,看到小女孩伸出來的帶著刀割傷痕的手心,不由得微微一怔,下意識的皺著眉抬頭。

他身邊的仆從見機得緊,連忙遞了一塊細紗布上來。

張岱如法炮製,又幫蕭燕綏把右手也包紮好了之後,才輕輕的舒了口氣,放鬆道:“好了。”

“嗯。”蕭燕綏也笑著點了點頭,小女孩的眼睛彎彎的,笑起來的時候,胖嘟嘟嬰兒肥的小臉上,還露出了一對兒小酒窩。

張岱見了,終於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意來。

替蕭燕綏包紮好傷口之後,張岱明顯的放鬆了下來。

小孩子相處起來情緒來得快,在等送信的人回來的途中,不一會兒,剛剛還有幾分驕傲距離感的張岱已經興致勃勃的和蕭燕綏說起話來。

“我剛剛還碰見了俶表哥他們。”張岱細細的和蕭燕綏說著自己今天一天的事情,輕快的言語間不乏還帶著些小顯擺小炫耀的意味。

蕭燕綏稍稍想了一下,然後才反應過來,張岱口中的“俶表哥”他們,應該是說太子長子李俶、三子李倓以及三女李文寧。

——沒辦法,唐朝的世家望族之間、世家望族和皇室之間,多有姻親關係。就是蕭燕綏,和玄宗膝下的那些皇孫們,拐著彎的也能說一句表兄表妹的,尤其張岱的母親寧親公主和太子李亨還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

“我在西明寺裏的時候,也碰巧遇見了他們,那會兒他們正用完齋菜出來。”蕭燕綏捧著自己被包成包子的雙手,細聲細語的和小豆丁聊天=。=

“西明寺是佛門重地,可是人多了,香火鼎盛,附近卻反倒不安穩起來。”張岱和蕭燕綏念叨著,還人小鬼大的歎了口氣。

“我剛剛碰見俶表哥他們的時候,竟還有幾個地痞無賴在附近,不過他們都被我打跑了!”說到這裏,張岱許是頗為自得,又露出了幾分意氣洋洋來。

“哎?”蕭燕綏心裏突然一動,倏地閃過了一絲懷疑。西明寺連同附近,多有長安城內的官員或是豪門望族的女眷出現路過,這樣的地方,風氣治安必然會比別處更好些才對,又怎麼可能會突然冒出來什麼地痞無賴?

西明寺中,因為蕭燕綏的失蹤,早就已經陷入了一片人仰馬翻的混亂。

莫或是光風霽月、不落凡塵的道遠大師跟著四處奔波尋找,便是西明寺的住持道覺大師也都被驚動了起來,親自出麵陪同安撫裴氏等人。

禪房之中,裴氏坐在桌案前,麵色沉靜如水,然而,因為擔心女兒,藏在案下的手指卻一直在忍不住的微微發抖。

剛剛的時候,裴氏身邊的婢女雲岫已經被找到了,她被人打暈丟在了一間供女客休息的禪房裏,屋中還點了迷香,直到雲煙發現她的時候,那迷香繚繞的煙霧都未散去。

蕭恒、蕭悟等幾個蕭家的小郎君,全都已經被叫了回來,這會兒陪同在母親身邊,麵上隱隱流露出幾分焦急懊惱的神色。

萬安公主親自捧了一杯茶,輕輕的放在了裴氏的手邊,柔聲安撫道:“六娘一定會沒事的,裴娘子莫要心急,想必人一會兒就會回來了。”

女兒下落不知,裴氏的麵上再擠不出半點笑意,她的手指按在乳白色的杯盞上,因為用力,指尖甚至有些微微的發青。

“借公主吉言。”裴氏垂眸,掩去眼睛裏的濃重憂色愁雲,輕聲說道。

與此同時,之前綁著蕭燕綏的那間獵戶小屋裏,一個打扮如同普通農戶的男人,看到屋子裏竟然沒有人之後,頓時愕然的睜大了眼睛。

雖然心中困惑不解,這個男人的動作卻是極為幹脆果斷,又仔細檢查了一遍這間屋子之後,即便仍是一頭霧水,不知道蕭燕綏究竟是如何離開的,隻是,時間緊迫,未及沉吟思索片刻,這個男人便已經匆忙離開了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