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管家見到主子沉默不語一副難以決斷的樣子,更加的收聲斂氣,小心的伺候在一旁。
“唉!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秦富,你將這二人悄悄的帶到這裏,不要驚動他人!”文渝長長的歎了一聲,不無惆悵的對秦管家說道。
秦管家聽到文渝前半句話恨不得自己沒有帶耳朵進來,一聽到讓自己出去帶人,忙不迭的躬身應是,退了出去。
回到刑房,見手下的人已經將宇文澈父子二人收拾利索,雖然仍是滿身是汗傷,但總歸是看起來清爽了許多,人也清醒了不少。
秦管家帶了四五個心腹,打著燈籠,壓著他倆,專挑沒人的暗地方走,害得宇文澈心急直發急,他擔心皇伯父為了避嫌,而偷偷的處理了自己。
可是眼前自己已是手無縛雞之力,就是想逃,也無法從這些膀大腰圓的護院手裏跑掉。
宇文澈一想到眼前的困境,就又想起始作俑者玉潔了,可是眼前又閃過剛剛在竹林中見到的猶如月下精靈的玉潔,心裏的恨意又如冰雪般消融了!
如果自己沒有因為國師的預言而喜歡上煙兒,那樣溫婉美麗的玉昭儀是不是會死心塌地的愛上自己,成為自己的愛人!一絲悔意如籬笆下的牽牛花偷偷的爬上宇文澈的心頭,第一次,他開始正視自己對親生兒子的迷戀是否錯了!為此,他失去了臣民的支持,失去了帝位,失去了尊嚴,甚至失去了一個單純而美麗的玉昭儀的愛!
靠北邊站著的女人瘦高個,容長臉,穿著一身秋香色的衣裳,頭發梳的一絲不苟,看起來就是個規矩很嚴苛的人,這人月嬋有些印象,是張家夫人。
在宇文澈患得患失的時候,秦管家已經在沒有驚動任何一個人的情況下將他們帶到了內院的書房。
文渝見人已經到了自己的麵前,揮手讓屋裏伺候的人都退到了外麵,又令人嚴密的守護在書房周圍,以防有人竊聽。
文渝這才低頭仔細打量這個被自家下人踹的跪在地上的父子二人。
這個昔日的帝王今年不過三十歲許,如果不是見到鐵牌,他真的無法將眼前這個雖然依舊身材高大,卻瘦得厲害,鬆鬆垮垮地穿著件破破爛爛看不出顏色的短褐,臉上雖然不見傷痕,但是他知道自己手下都是刑訊的老手,從來不會在犯人的臉上留下傷痕,但是內裏傷的就是人死了也查不出來的。
宇文澈深陷的眼睛出奇的明亮犀利,幹裂的嘴唇緊緊地抿著的男人,同以前那個總是用濃密烏黑的眉毛下有雙仿若枯井寒潭般幽深冷漠的雙眼冷冷的看著,隱隱流露出睥睨天下的霸氣的男人。
此時的宇文澈在聽到屋裏已經沒有了人,變得靜悄悄的時候,抬起了頭,用審視的目光看著這個從前在自己麵前伏低做小的老人,雖然皇伯父的輩分比他高,但是皇伯父在自己麵前從未這樣居高臨下的看過自己,他也從來不曾發現,原來自己的伯父有著和自己一樣冰冷無情的雙眼。
“伯父,上次在京城瀧苑一別,身體可好!”宇文澈有些頂不住文渝那能夠看透人心的眼睛,不由訕笑的開口。
“……老啦!就這樣啦…”文渝沉默了一會兒,機械的開口道。
“哪能呢!侄兒伯父還是很以前一樣,精神得很!”宇文澈帶點討好的笑容看著他,“伯父,我們許久不見,侄兒有些話想和你一說,還有這是我的兒子——五皇子,煙兒,他年齡尚小,綁的時間長了,孩子也會受不了的,你看能不能先給我們鬆了身上的繩子”
“宇文澈!你不該來這裏的!”文渝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語帶寒冰的說道。
“伯父!你這是什麼話!別忘了我父皇是如何交代你的!”被自己當作唯一的希望的伯父卻如此冷血的質問自己,宇文澈再也維持不住臉上強行堆出來的笑意,沉下了臉。
“皇兄怎麼這樣對我說話!莫非你忘了你答應皇爺爺的事了嗎?你又怎麼對得起我父皇,你的皇弟臨終之前對你的殷殷托付!”宇文澈不顧身上的傷痛,猛地從地上跳了起來,氣的麵皮發紫,厲聲喝道。
“我的責任等我去了下麵,自會向父皇和皇兄告罪的,你還是好好想想你自己犯下的罪孽吧!”文渝的陡然挺直了腰板,語帶不屑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