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有兩種人格呢?一個放在人前,用來應付那些紛擾的人情世故,一個藏在人後,隻留給自己親近的人和事?
而此時常安突然意識到眼前的人醒了,正在凝視著自己,嚇得猛地眨了下眼睛,笑容立即收盡。
"你…醒了?"
"你不也醒了麼!"
無聊的對話,兩人相視一笑,周勀起身,常安也從床上坐了起來。
接下來便是兩人的尬聊日常。
周勀:"感覺怎麼樣?"
常安:"還行。"
周勀:"什麼叫還行?"
常安:"…我覺得自己應該沒什麼問題,隻是被嚇到了而已。"
周勀:"那嚇到暈過去也不容易,不過當時你拔刀拚命的時候可絲毫沒含糊。膽子大到我都覺得不可思議,以前專門練過?"
常安:"……"
她翻了個白眼轉過身去,不再理。
八點左右醫生陸續上班,過來給常安重新量了血壓做檢查,結果出來一切正常。
周勀去辦出院手續。
常安呆在病房等,期間接到了常佳卉的電話。
"姐,你在幾號病房呐?我和媽想去看看你。"
常安立馬回絕:"不用了,我沒什麼事了,正在辦出院回去。"
之後電話那邊兩人好像商量了一下,最後變成魏素瑛的聲音:"小安,你沒事吧?那我一會兒和佳卉去家裏看你,中午想吃什麼?我做好了一起帶過去…"
"……"
常安有時候真的挺受不了魏素瑛的體貼熱情,其實大可不必的,明明是兩個沒有血緣關係且應該"反目成仇"的人,為什麼非要扮演這種"相親相愛"的戲碼呢?
常安覺得好煩。
她應付完魏素瑛,把手機扔床上,習慣性地敲了下腦子。
"又敲?"
"……"
"本來就不聰明,再敲下去就成傻子了!"痞兮兮的聲音。
常安猛地從床上站起來,尋找聲音傳來的方向。
陳灝東拎著一隻袋子從病房門口慢慢踱進來。
常安都傻了,覺得可能是眼花或者做夢。
"你怎麼會在這?"
"來看你啊,看看你舍生取義救夫君有沒有被炸成焦屍!"
"……"
常安氣得臉都白了,他總是嘴上不饒人。
"現在看到了?"
"嗯,看到了,還好好站在這呢,而且幾天不見又變漂亮了?"
"……"
"就是額頭上的傷是怎麼回事,來,給哥看看!"陳灝東上手就要摸,常安下意識躲了一下,但也隻是一下,抬眼看到陳灝東眼底的寒氣,立馬又乖乖把頭湊了過去。
陳灝東這才滿意,複而又笑起來,露出滿口潔白的牙齒,再慢慢把她額頭上的頭發撩開。
經過一夜時間淤青散得更大了,而擦傷的地方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痂。
陳灝東手指在上麵摁了一下。
"嘶…"
"還知道疼啊?"
"……"
"你逞能的時候幹嘛去了?活該,怎麼沒把你炸死!"邊說邊把挑開的頭發又蓋下來,還隨手揉了幾下,把常安額前的頭發全都揉亂了,氣得她推開罵:"你有病啊,頭發都被你弄打結了!"
"那你趕緊蓋起來。那麼大一塊疤,醜死了!"
常安瞪眼,又看到他手裏提的紙盒子。
"你手裏拿的是什麼?"
"舒芙蕾。"
常安一聽立馬笑起來,"給我帶的嗎?"
陳灝東撈了下後脖子,"剛好路過,順便買的,來看病人總不能空著手!"他把盒子往桌上一扔,"趁熱吃,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轉身就要出去。
常安追了兩步。
"哥…"
幾乎已經走到門口的陳灝東立即站定。
常安慢慢咽著氣。
這是自上次三亞之後兩人第一次見麵。情況不算壞,但也說不上有什麼轉機。
她心裏難過,抽緊,但還是笑了笑,"沒事,就喊喊你。"
這邊陳灝東死死咬著嘴根,沒轉身,隻輕輕"嗯"了一下,開口:"自己管好自己,以後周勀的事你少摻和,走了!"抬腿出去,很快就繞過大門不見了。
常安看著眼前的空氣,灰塵在陽光的照耀下四處打轉。
以前每次自己哪裏傷了疼了,陳灝東都會買一份甜食哄她,而舒芙蕾是她最愛吃的東西。
眼前那隻紙盒上印了牌子,常安知道那家店,根本就不在來醫院的路上。
……
周勀辦完出院手續過來,出電梯的時候正好看到陳灝東下樓,黑衣黑褲,步子走得飛快。
回到病房時常安正坐在椅子上發呆。桌上扔了隻盒子。
周勀:"剛有人來過?"
常安:"嗯!"
周勀:"誰?"
常安:"……"
周勀:"問你話呢,誰來過?"
常安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隻是那一眼還不如不看。
周勀一口氣頂在嗓門眼,想發作卻發作不出來,憋了好一會兒才問:"哭了?"
常安搖頭:"沒有!"
"沒有為什麼眼睛紅成這樣?"
"……"
從醫院回長河的路上依舊是周勀開車,兩人一路無話,氣氛還是不冷不熱的沉默。
隻是中間周勀接了好幾個電話,應該都是公司裏的事,聽完表情不大對,但常安也懶得問。
回到長河大約十點半。
周勀匆匆忙忙衝了一個澡,換了身衣服,又去廚房吃了兩片藥,出來時常安依舊坐在沙發上發呆。
那盒舒芙蕾還在,她一路從醫院拎到家,這會兒就被她擱在小桌上。
"中午想吃什麼?我可能沒時間留在這,叫人給你送過來?"
"……"
"常安?"
常安這才回神,抬了下眼皮:"什麼?"
周勀忍,撓了撓額頭。
"算了,我先去公司,你自己在家好好休息。有事打電話!"
他拎了西裝和車鑰匙正要出去,門鈴響。
周勀順手摁了可視電話,屏幕上露出一張常佳卉放大版的臉,後麵跟了一臉焦慮的魏素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