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十七年後(1 / 2)

“山子,要發財速來。”

我睡得正香被一個電話吵醒,電話那頭,眼鏡的語氣很急。

眼鏡姓王,名叫學坤,是自小與我一同在泥地裏滾大的兄弟夥,高中畢業後,他本懷著一顆赤膽忠心想要應征入伍報效祖國,最後卻因視力不過關被拒,發傳單穿迷彩的宣傳姐姐,連申請單都沒給他一份。

眼鏡的夢想破滅,拉著我一邊喝酒,一邊大哭,喝到最後,他將酒瓶一摔,吐沫星子亂天飛的嚷到:狗子的,理想是拿來下酒的,酒還是要用錢來買。此後他下定決心要發家致富,走上人生巔峰。他先去江浙一帶打零工,沒賺到幾個錢,反倒是一個人過練就了一手的好廚藝。三年後卷著鋪蓋回到武隆老家,開過出租拉過黑車,擺過地攤賣過盜版光碟,掙了點小錢,趁著武隆縣城房價便宜,盤了間臨街的門麵,靠著自己的廚藝開家眼鏡麵館,賣賣小麵炒幾個家常菜,日子倒過得滋潤起來。

而我,連眼鏡還不如。我家是世代的手藝人,向來重女輕男,不光是跟著母親姓,家族的手藝也是傳女不傳男。我外婆是十裏八村有名的木匠,隻有你說不出沒有她用木頭做不來的,而母親則常年擺個攤子開鎖修鞋,隻要是鎖就沒有她打不開的,到後來,修鞋的人少了,許多名車豪車鑰匙掉了,備用鑰匙又放在車裏,那個急阿,砸個窗戶動輒幾千,便全都來找我母親,隻一眨眼的功夫,問題便迎刃而解,車也完好無損。

到我這一代,剛巧趕上計劃生育政策,家裏就隻我一個獨苗,偏偏我又是個男的,我母親尋思了半晌,琢磨著如今是科技改變世界的年代,隻有讀書才是出路。十年寒窗苦讀,上了個二流的大學,讀了最新的計算機科學與技術,好不容易熬到了畢業卻遇上互聯網寒冬遲遲找不到工作。待業在家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泡一桶方便麵就是一天,日子過得拮據不說,還被操蛋的生活磨平性子,磨光激情,成天的混吃等死,沒個人樣。

眼鏡的一句話,可以說是平地裏的一聲驚雷,把我從腐朽的寒冬給拉了回來,我一個激靈翻身下床,衣服一套,出了門。

三伏天裏暑氣正盛,我用身上僅剩的十幾塊零錢打了個出租直奔眼鏡的小麵館。一進館子就招呼夥計先給下三兩豌雜小麵,填填肚子。

眼鏡見我來了,忙湊到跟前,擠眉弄眼沒好氣的道:“得虧我開的是間麵館,若還是賣盜版光碟,看你一天上哪兒騙吃騙喝去!”

眼鏡是嘴上不饒人,心裏還是向著我的,話說著就將一碗熱乎乎的豌雜端上桌,熱鍋熗了的紅油海椒上撒一撮嫩綠的細切小蔥,麵上還多加了一個焦黃的煎蛋,安逸慘了。

“若是光碟那可太好了,不用吃看看就飽,一勞永逸。”

“對對對,不用吃,你就是看看麵上印著的美女可不就就飽了嘛,那詞怎麼說來著,秀色可餐!”

懶得和他鬥嘴,我想起了正事,吸溜一大口麵條,嘴裏含糊不清的問眼鏡:“你電話裏說的是什麼意思?”

眼鏡推了推眼鏡,故作神秘道:“別急,等你吃完麵條,我帶你見一個人。”

“什麼人?”聽到還有其他人,我心下一驚,看來這事並不簡單。

眼鏡眼神一閃,朝我身後努了努嘴,我順著他指的方向斜過頭去,見到後邊一個四方桌上坐著三個人。兩男一女,兩個男的都留著板寸,身體強壯,一身的腱子肉,就是坐著也看得出,至少得有一米八九的個頭兒,這在我們南方縣城裏很是少見。

那個女的,隻一眼,就驚為天人,我突然就想到了洛神賦中的一句話:榮曜秋菊,華茂春鬆。無關相貌,就是有一股子渾然天成的氣質,慵懶中帶著些貴氣的疏離。讓我覺得她似乎什麼也不在意,卻又什麼都已勢在必得。

“看呆了吧?”眼鏡一副對我的反應早已預料到的樣子,頗有些自鳴得意,“我給你介紹的人,能有錯嗎?”

我收回視線橫了他一眼:“你是叫我來發財的,又不是相親,相親倒是不錯,發財?我看沒譜。”

我對漂亮的女人,一向是不太放心。

“咱們可以相親發財雙管齊下嘛!”眼鏡恨鐵不成鋼的道,“你這人就是太單純,還是學校裏的那套路子。發財的時候多接觸接觸,摩擦摩擦,不就起火花了嘛!”

“飽暖思那啥,我這飯都吃不飽的人哪裏還有心思想那摩擦的事。”眼鏡這人,自來是什麼便宜都愛占,為此因小失大,吃過不少的虧,我懶得多和他廢話,“少說這些不靠譜的,先給老子說清楚發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眼鏡聞言立馬壓低了嗓音湊到我耳邊說道:“那女人要找一開鎖的。”

我一聽,立馬急了,撂下筷子就想走:“找開鎖的關我什麼事,我他媽又不會開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