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亂之中,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來不及辨識方向,隻好悶著頭拚命往前遊。也不知遊了多久,我腦袋往上一探,頭頂一暖,竟露出了水麵。

我來不及多想,三兩下撲騰上岸,拿手電光一照,鞋與褲腳露出來的那段皮膚上,密密麻麻爬了不下二十隻水蛭。

水蛭這東西,吸血不痛也不癢,若不是我無意間看到,隻怕被那麼一大群包圍住,默默的把我吸幹,我也沒有感覺,遊在水中,隻會覺得身體越來越沉,頭越來越暈。

不過,說來也奇怪,水蛭一向都生存在稻田淺水裏,江裏能有這麼多,個頭還這麼大,我是第一次見到。

摸了摸手電的探頭,高亮度的燈泡已經照得發燙,水蛭不能硬扯,越扯它越往你肉裏鑽,用發燙的手電挨個燙一下,它們就一個一個的落了下來。

這些水蛭全都吸飽了血,通體飽脹,我一腳一個,踩得滿地都是鮮血,再脫下衣服褲子渾身檢查了一遍,都清理幹淨後,我拿起手電,掃視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個小型溶洞,往裏深不可測,有寒風從洞穴深處吹來,直往我脖子裏灌。溶洞四周石壁皆是濕膩膩的,長滿斑駁的青苔,洞頂倒掛著無數乳白色的鍾乳石,如同一把把利劍,感覺隨時都會掉下來,看得我寒毛倒豎。

水裏有那群吸血的水蛭,往回遊是不可能的了,隻有向裏走,既然有風吹來,這個洞應該是通的,總會有出路。

如今,我更擔心船上的人進洞來找我,那些吸血的水蛭可不是鬧著玩的,稍不注意就會要了人命。

想到這兒,我奇怪腰上綁得好好的尼龍繩怎麼會斷,取下繩子查看發現,斷頭處整齊利落,應該是被人用利器割斷的。

不會是601,601在洞口等我,離我至少十幾米的距離,這點繩長最多七八米,是誰?怎麼會有人在我和601的中間,拿刀割斷了我們的繩子?

難道水下一直泡得有個人,默默的盯著我們?

我心裏不舒服極了,感覺遇到的事情不符合科學,卻又真實的發生。

想到這兒,我壯著膽子拿起手電向水中照去,忽然就看到水裏有張慘白腫大到變形的人臉。嚇得我一個哆嗦,差點背過氣去,連滾帶爬的遠離了水邊。

“媽的,怎麼水裏有個死人!”

想了想,覺得不對,往上邊一照,才發現那人臉是在洞頂上的,無數的鍾乳石之間,有一根大腿粗細的被攔腰砍斷,上麵雕刻了一張栩栩如生的臉。被手電的光投映在水麵上,活像一個死人。

不過,這臉有種讓人說不出的異樣,我看了半天也沒有看什麼,心想也許是天然的溶洞之中,竟然有張人工雕刻的臉,突兀怪異,讓我產生了異樣的心理吧。

很快我就發現這樣的臉不止一張,手電照著上邊一路望過去,每隔兩三米就出現一張。這些臉看似一樣,都是圓盤形,大得誇張,緊緊的閉著雙眼,麵容扭曲。細看之下,卻又發現每張臉的表情不盡相同,有憤怒的,欣喜的,驚懼的,羞赧的,千種麵孔。

我開始察覺到,也許我已經進入機關城附近,這些人臉是某種獨特的指路標記,指引我走向最終的目的地。

為了以防眼鏡他們找不到我,我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刀,在岸邊的石壁上刻了十個小字:我往洞穴深處去了,黃山。

然後打開手電,跟著人臉向洞穴深處走去。

這個洞穴是喀斯特地貌中最常見的溶洞,洞裏潮濕陰冷,常年水滴不斷,沉澱下來的碳酸鈣在上萬年的積累下,形成大大小小無數的石柱,石筍,倒掛的石鍾乳。

隻是這個溶洞地麵平整光潔,有明顯石斧開鑿打磨的痕跡,應該是人為修建過的。

我一邊走一邊打量四周,隨著洞穴的深入,石柱上的人臉雕刻出現得就越頻繁,從最開始的每隔兩三米一個,到一步一個,而現在幾乎是一個接一個,看得多了,我突然發現了一開始感覺異樣的原因,這些人的臉上都沒有眉毛。

無論是憤怒的,欣喜的,驚懼的還是羞赧的,所有的臉上都沒有眉毛,緊閉的眼睛上方光禿禿一片,顯得十分的瘮人。

我此刻才知道,不要小看了人臉上兩撇小小的眉毛,沒有眉毛的臉,在這昏暗的洞穴中,古怪極了。

隻是雕刻向來都是以實物為原型。

難道那個時候的人都是不長眉毛的?還是他們有什麼原因剃掉了眉毛?

我正疑惑,腳下轉過一個大彎,忽然眼前豁然開朗,洞穴中央陡然出現一個平坦的深穀,穀頂有微微的日光照下,看樣子像是山頂塌方造成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