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陰森幽暗處待久了,乍一見到通往外界的出路,我的精神為之一振,根本沒有去考慮洞頂的缺口離地至少四五十米,沒有任何裝備的我,徒手根本沒有爬出去的可能。
當下我隻覺得終於有了出去的希望,激動得無法自製。
等激動的心情稍微平複下來,我才注意到暗沉沉的穀底中央似乎有個什麼龐然大物,安靜地立在那裏。
將手電調到最遠光,向下照去,卻仍然看不透徹,射出去的光線瞬間被穀底厚重的黑暗吞沒,隻依稀看到黑暗中影影綽綽,似乎有座氣勢恢弘的亭台樓閣。
深穀邊緣的岩壁光滑平整,二十來米的落差讓我不敢貿然下去,隻是看著穀中那個影子,總覺得耳邊有個虛無縹緲的聲音在輕聲的說:走下去。
走下去。
我如同著了魔一樣,想要走下去,走下去臣服在那座宏偉的建築麵前。
山上的野風從頭頂的缺口處吹來,?我剛聞到新鮮空氣的味兒,緊隨而來的是從深穀中央傳來的一聲清脆的鈴音。
在萬籟俱寂中輕輕巧巧的叮鈴一聲,聽得我眼皮直跳。
真他娘的古怪,我手上也沒個地圖,不知道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說不定這深穀下頭的就是我們要尋找的機關城,這麼輕易就被我找到了?
無論怎樣我都覺得隻有下去,才有出路。
我沿著深穀繞了一圈,很快發現了一節通往穀底的木梯,久無人修葺,溶洞又長年潮濕,木梯早已腐朽破敗得不成樣子。
可那卻是通往穀底唯一的路。
我深吸一口氣,一隻腳小心翼翼的跨了上去,剛一踏上木梯就咯吱咯吱響個不停,隨時都有傾塌的危險。要是我整個人踩上去,勢必會將梯子踩踏,我忽然就想到了被我留在水邊的繩子,那繩子最少也有個八米,有這八米,就算摔下去也不會要了我的命。
我當即起身回走,沿著來時的路七拐八拐,很快就回到了我上岸的水邊,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哪裏還有繩子,空蕩蕩的水岸邊竟然什麼也沒有,連我帶上岸的積水和踩得滿是鮮血的水蛭也都不知所蹤。
難道這不是我剛剛上岸的地方?
可回程的路隻有一條,短短幾十米,我怎麼會走錯?
再說這個小洞穴除了沒有了我留下的痕跡外,其餘的都跟之前一模一樣。
我感到費解。
對了,字!離開前我給眼鏡他們留下了一行字,這是怎樣都錯不了的。
我一步走到石壁邊,手電光一照,我的頭皮轟的一下炸了,後背發寒。
石壁上端端正正的刻了八個小字:我往洞穴深處去了。
我記得清清楚楚,我當時刻的是:我往洞穴深處去了,黃山。
為了怕眼鏡他們不知道是我留下的,我特意加上了名字。
如今這行小字,卻少了兩個字,不是被人抹去的,因為石壁上平整幹淨,是確確實實刻字的人沒有留名。
我百分百確定這不是我剛剛刻的那行字,這下我可以肯定這不是我上岸的那個洞穴。不過新的疑問讓我更加毛骨悚然,因為我發現這字的筆跡和我一模一樣,我想沒有誰會無聊到來模仿我這個無名之人的筆跡,難道天底下真有這麼巧的事?有一人出於種種原因,很可能也是為了尋找機關城,碰巧也來到了這個洞穴中,再一個碰巧和同伴走散,他和我一樣也選擇了刻字在石壁上給同伴留下信息,更碰巧的是,他的筆跡還和我一模一樣。
這麼多碰巧,讓我不得不相信,除了我自己,再不會有第二個這樣的人了。
一時間我心亂如麻,再也不能思考,並且開始懷疑這個世界上有鬼,開始後悔信了眼鏡的邪,來淌這趟渾水,很有可能,我就要死在這個洞裏了。
沒有人來救我,那個洞頂的缺口又那麼高,我怎麼爬得上去?
我才二十六歲,還這樣年輕,一想到這兒,便悲從中來。
正難受著,突然聽到水裏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麼身形龐大的動物藏在其中,眼前的水麵上忽的出現一個氣泡。
我嚇了一跳,趕緊蹦起來,慌亂的在全身上下摸了個遍,隻摸出來一把小刀。我心一橫,把小刀舉到胸前,緊張的盯著水麵上一連串快速出現的氣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