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清醒過來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後腦上火辣辣的痛,這些人下手也太他媽狠了,然後我發現自己被塞著麻核,綁著雙手雙腳蜷曲在一個黑暗密閉的狹小空間內。
這空間潮濕陰寒,四周皆是弧形,很像幾十年前庭院簷角下放置的一種橢圓形用於盛水的大缸,隻不過缸口並不是敞開著的。
我忽然就想到了古代的一種殘酷刑法——人彘。
這種刑法凶殘無比,劊子手會剁掉犯人的四肢,挖出眼睛,割掉耳朵和鼻子,然後養在泡有藥水的甕中,讓人生不如死。
我晃了晃頭,不再去想腦海裏浮現出的恐怖畫麵,誰知這一晃,竟將口中的麻核給甩了出來,舌頭的麻木感登時便消減了大半,稍過片刻已能自如的活動了。我正愁著不能坐以待斃,得想個辦法把綁在手腳上的繩子解開,就聽見缸壁外邊砰砰砰節奏不快不慢的響了三聲。
是誰在敲我這個水缸?我害怕是村子裏的人在外,無意間碰在缸上發出的聲響,不敢貿然出聲,隻好靜靜的等待著,留意外邊的動靜,隻是響過那三聲後,過了起碼有十來分鍾,再無任何的響動。
我心裏多少有些失望,有人來救我的希望破滅了。
我手用力的掙了掙,綁在手腕處的麻繩特別的牢靠,一絲縫隙也不留,長時間反銬著雙手,我的手已經從指間開始發麻,忽然又是砰砰兩聲,一長一短,清晰響亮的在我耳邊響起,不過似乎不是敲在我所在的這個水缸上的,想來外邊應該不止這一個水缸。
難不成是他們哪個也被關在了缸裏,正在向我發送信號?
我猶豫了片刻,用麻木得快要失去知覺的手指,在缸壁上輕輕的彈了一下,砰的一聲脆響。
這一次很快,就有了回應,外麵也學我響了一聲。
看來真的是他們,一想到他們也在這裏,我覺得心安多了,大著膽子輕聲說了句話:“你是誰?”
想到他也許和我之前一樣,口中被塞了麻核,我接著又說:“用力晃頭,那麻核很容易甩出去的!”
緊接著我聽到了晃動的聲音,他嚐試了三次,也許是因為我口中的麻核塞得比較淺,而他的比較深,沒有成功,他又敲了敲缸壁。
“好吧。”我說,“我問你,不是就敲一下,是就敲兩下。”
缸外傳來兩下表示同意的回音。
我問道:“你是眼鏡嗎?”,一下,兩下。“李雪霜?”一下,兩下。我接著問,“涯叔?”仍舊是兩下。那就是刀疤了,刀疤本就不會說話,說不定已經將麻核甩出來了。
“刀疤。”我叫道,下麵的話還沒出口,又傳來了兩聲響聲。
不是刀疤?我疑惑:“你是村子裏的人?”
仍舊是兩下。
這人是不是不會敲一下?
我氣問道:“你也是外來的人?”
砰的一聲響過之後,再無回音。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他竟是除了我們以外的外來的人,那麼他到底是誰?來了有多久了,又是來這裏做什麼的?是不是也是和我們同一個目的,為了……機關城?
我問道:“你來這兒多久了?”
我問過之後,好半天沒有回應,四周一片沉寂,仿佛之前一直是我一人在自言自語。
過來半晌,終於有一聲輕響傳來,接著一聲又一聲,我跟著一下一下的數,一直數到二十七,聲音戛然而止。
二十七……年?他是二十七年前那夥人中的一個?
我激動起來,感覺所有的疑團都將在頃刻間浮出水麵。
我一時不知該從哪裏問起,正猶豫間,頂上的蓋子忽的被人從外掀開,一束明亮的光打了下來。
久在黑暗之中,乍見到亮光,眼睛被刺得生疼,好不容易適應過來,一抬頭,映入眼簾的竟是張格外娟秀的臉。
看模樣大約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女,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像是會說話,滴溜溜一轉,然後探下身來替我解開繩索,把我給拉了出來。
頭一伸出缸外,我被眼前的景象給深深的震撼住了。
這裏大概是一個地窖,空間極大,潮濕的四壁上閃爍著幾根隨風晃動,閃著青光,將熄不熄的蠟燭,目之所及到處都是紅褐色的陶缸,地上擠擠挨挨的連落腳的地方都快沒有了,甚至嵌了一些稍小的陶缸在四麵的牆壁上。而每口缸的缸口上都蒙有一塊鮮紅的方布,看起來倒像是一個酒窖,隻不過這裏沒有糧食酒的清冽醇香,入鼻皆是難聞的腥臭味,一聞之下直衝腦門,耳中轟然作響,這古怪的味道我是聞過的,就在李雪霜他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