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妹。
少女“阿嗬”一聲輕呼出口,拉起我疾奔而出,將阿妹遠遠的甩在了身後,一出地窖,才發現天已經全黑,整座村子連根蠟燭也沒點一根,四周烏漆媽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要不是有少女拉著我,隻怕跑沒兩步,我就得掉溝裏去。
那少女三繞兩繞,從一個大槐樹底下穿過後,來到一間棺材鋪跟前停下了腳步。
然後拿出鑰匙打開兩扇沉重的黑漆大門,拉著我進到棺材鋪裏。
這三更半夜的,跑棺材鋪裏來,光想想我就直冒冷汗。更奇怪的是,這鋪子院壩的正中央,此時正停著一口巨大的棺槨。看那棺槨的大小,至少能躺進去兩個人,木質厚實,外麵刷著清漆,也不知是哪家財主家裏死了人,新定製的棺材。
“他們平日裏忌諱這裏,除非死了人,一般不會輕易來,不過……”少女看了我一眼,一邊拉開棺槨的蓋兒,一邊說,“為了抓你,可就說不定了,還是躲裏麵安全。”
我心裏想著,開什麼玩笑,這麼大一口棺材擺在路中央,就算是有人追來了一開打不就抓個正著?也就磨磨蹭蹭的不願進去。
其實對於棺材這樣的東西,我還是頗有忌諱的,雖不信鬼神,可總覺得那東西是死了人才用的,三長兩短,活人進去躺了晦氣。
少女見我不動,二話沒說,竟伸出手一把把我給揪了進去。這小丫頭,看著人不大個,力氣倒還不小,也虧她拽得動我。
我們倆翻身躺進棺材裏,剛合上蓋,隻聽砰的一聲巨響,棺材鋪的院門就被人用力的推開了。
“桃枝,快出來!你不要命了嗎?”大豬餘的聲音響起,冰涼冷漠不帶有一絲感情。
我悄聲說:“你看,他們這就找來了,躺在這棺材裏,直接被甕中捉鱉!”
桃枝忙掩住我的嘴,伸出小手往棺材墊頭底下輕輕一旋,底板上立刻伸出兩根麻帶將我倆綁住,然後三百六十度一轉,棺材底竟翻了個麵,我們倆倒縛在棺材底麵上,而身下是一間不大的地下室。
桃枝解下縛在身上的麻帶,跳下地麵,而我身體突然一鬆,直接臉朝下的砸了下來。
砸得我嘴裏一口甜腥,牙都差點掉了。
“拜托,姑娘,你解繩前能不能先吱一聲?”我略有不滿。
桃枝微微一笑:“對不住,我給忘了,還以為和往常一樣,隻有我一人呢!”
哦,這麼說來,這個叫桃枝的姑娘往常就住在這間地下室裏?
我看了看四周,陳設很簡單,但床鋪,衣櫃,書桌,一應俱全,書桌上還堆滿了書,和一本攤開來寫了一半的筆記,看來她真的是住在這裏的。
一台小型的齒輪發電機正嗡嗡作響,發電機上連了電線,地下室的牆壁上有一盞昏暗的壁燈,這也許是這個村落裏唯一的電源。
我心裏明了,那棺材底的機關,這個齒輪發電機,都有機關術的痕跡,這個桃枝,很可能與墨家有所關聯。
我走到書桌前,見攤開的筆記上用黑色的鋼筆畫了重重機關示意圖,我伸手欲翻下一頁,被桃枝急忙上前來,將筆記奪了過去。
“你究竟是誰?”我問她。
她咬了咬嘴唇:“桃枝。”
我又問她:“你也是這村裏的人?”
我有太多太多的疑問,關於我們一行六人,關於二十七年前的那個隊伍,關於這個奇怪的村子,和村子裏的人,腦子裏亂成一鍋粥,也不知該從何問起。
桃枝想了會兒,像是下定了決心,打開筆記,翻到了第一頁,第一頁是一張泛黃的老照片,和我在師婆婆家裏見到的那一張一模一樣。
唔……不一樣,略有不同,這張照片上麵沒有涯叔,站在涯叔位置上的是一個麵目清秀的少女,也穿著衝鋒衣,和桃枝有幾分相像。
桃枝指著那個少女道:“這是我的媽媽。”
原來如此,照相機不是人人都會使用的,特別是在這個閉塞的山村裏,我看到的那張照片就是桃枝的媽媽照的,而這一張,照相的應該就是涯叔。
桃枝接著說:“我的媽媽是二十七年前跟著科考隊來這裏的其中一個人,他們那一行人從這個村子離開,去尋找消失的機關城後,沒有一個再回來。”
果不其然,我猜測得八九不離十,他們果真和我們有著相同的目的,應該也和我們有著同樣的經曆,隻是對於他們的身份,我一直不清楚,如今看來,竟是一支科考隊伍。
不對,我忽然意識到,桃枝看著也就十八九歲的年紀,若是沒有一個人回來,二十七年前他們就離開了這裏,那怎麼會八九年後才生下桃枝,而桃枝又在這村子裏呢?
總不能他們在這村子裏住了八九年才離開吧?
桃枝看出來我的疑惑,開口說了以下的一番話,對於這番話我一直存有疑慮,不是我懷疑桃枝說謊,而是我目前已架構起來的世界觀,讓我無法相信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