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紅日當空,是個麥收時節令人歡喜的好天氣。
李坤從早晨就沒有出門,邊野把早飯給他端進了屋裏, 他也沒吃兩口。“腿不舒服, 飯也吃不下,今日隻覺得雙腿如灌了鉛一般,隻怕是無法下地行走了。”
邊野不知真相,被唬的有些緊張。“葛神醫不是藥到病除嗎?莫非他也治不好大人的腿?”
話音未落,葛神醫從門外溜達進來,氣定神閑地說道:“還真別說, 這趙北村啊,風景真是不錯,接天蓮葉、小荷初綻、碧水盈盈, 趙國古城牆十分厚重,滿目滄桑啊。”
邊野詫異地眨巴眨巴眼, 看向這位對自家大人病情毫不關心的神醫。
葛大夫看出了他的疑惑,撫著胡子嗬嗬一笑。“李大人這是舊疾了, 不像阿竹的病,幾副藥就能根除。大人遇見我的時候是三年前, 寒氣已經在體內盤亙了十來年, 自然無法根除。若是三五年之內積攢的病症, 老夫有把握藥到病除。”
邊野懵懂地點點頭,不敢妄加評論。
早飯時間已經過了, 綿娘子還沒有出現。李坤時不時地探頭朝門口瞧,終於盼來了敲門的聲音。
李大人精神一振,整了整衣服,抻了抻搭在身上的被子, 滿懷期許的看向門口。
邊野打開門見曹旭站在門外,趕忙把他請了進來。
“你身子如何?腿可好了?”曹旭關切問道。
李坤虛握著拳,錘了錘自己的腿。“無妨,老毛病一時半刻好不了,我也就不著急了。沛然兄快坐吧,咱們說說書院的事兒。”
邊野十分有眼力勁兒地搬來一把椅子放在床邊,曹旭坐下,二人聊了起來。
“書院的地址就選在趙國古城牆旁邊吧,燕趙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懷古明誌,有利於學業大成。”李坤說到。
對此,曹旭沒有意見,隻提了幾點中肯的建議,就起身告辭,讓李坤靜養。李大人終於忍不住問道:“綿娘子呢?她怎麼沒來。”
“她……其實來了,在廚房做飯呢,她每日都要來這裏做幾道菜,今日有些猶豫,不過還是來了。”曹旭如實答道。
李坤提起的心緩緩放下,還好,她來了,來了就好。“呃,昨晚葛大夫給阿竹診了脈,發現了一些問題,要不大哥把綿娘子叫來,讓大夫跟她說說。”
曹旭知道李坤相見綿娘子,卻沒想到關係到阿竹,愣了一下之後,趕忙走去廚房,叫來了妹妹。曹綿娘本不想去李坤房間,可是聽說阿竹有事,她便顧不上許多,三步並作兩步地走進屋子:“阿竹怎麼了?”
李坤抿著唇角憋著笑,招呼綿娘坐在床邊:“你坐下,先讓大夫給你把把脈。”
“不是說阿竹麼,我沒病,我好好的。”曹綿娘下意識地看向李坤的腿,也不知道他好了沒有,不過神醫既然來了,應該無妨了吧。
李坤見綿娘子看向自己的腿,心中十分歡喜,笑著看向葛神醫。老爺子攆著白胡子看看大人神情,又瞧瞧進門的中年婦人,自然明白了一切。“這位夫人,昨晚為令千金診脈,還有一些未解之處,查看一下您的脈象,有利於老夫診斷。”
綿娘子上下打量這位仙風道骨的老者,點頭道:“好,既然如此,就請大夫診脈吧。”
葛大夫用手指按住曹綿娘脈搏,李坤見他久久不語,神色緊張地看了過來。葛大夫抬眸一笑,收了手:“大人莫急,夫人同小姐一樣,也是體寒濕氣重,其他並無大礙。隻是因多長了幾歲年紀,需要多用幾服藥才能痊愈。”
曹綿娘緩緩起身:“大夫,您是說我麼?我不用服藥,我女兒呢?她究竟是什麼病症?”
“令愛體寒不易懷孕,不過婦人放心,老夫開上三服藥,隻需連服九日便可藥到病除。年輕人嘛,終究身體底子好。夫人就不同了,需連服半個月,才能根除。”
曹綿娘一聽這話,下意識地看了李坤一眼,臉上一熱,含糊道:“您老人家說什麼呢,我不用服藥,把我女兒治好就行。”
李坤一看就懂,趕忙解釋:“大夫的意思是,阿竹年輕,體寒會影響生育。咱們這個歲數,體寒會影響腿腳,你也不想早早臥病在床,給阿竹增加負擔吧。過幾年有了小外孫,你不得幫阿竹看孩子麼?要想帶著小娃娃逛集市買好吃的,也得腿腳好使啊。你瞧我,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所以呀,葛大夫今日回去配藥,你一定要按時煎服,也要叮囑阿竹按時吃藥。”
如此解釋一番,曹綿娘終於理解了:“這樣啊,那……那就麻煩大夫開藥吧。”
葛大夫朝著曹綿娘拱了拱手:“老夫這就回幽州配藥,隻是近日有村民感染痢疾,有蔓延之勢,配好藥之後我還得趕去救治。我家大人就煩請夫人多多照顧了,您放心,過幾日我還會抽空回來給阿竹姑娘診脈,保她身體康健,多子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