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3)

我不明白舒展為什麼這麼愛用暴力解決問題。也許最近的事件給了他太大刺激?我趕上樓去時他已經與莊亦諧扭打在了一起。我亦不明白莊為什麼要開門讓舒展入內,他的神情一看便知道是一個危險份子。

拉架這件事我並不在行,在拉開他們時傷口差點沒又撕裂。鬥毆中舒展顯然是主動方,於是我用力推開舒展,喝:“幹什麼?大家都是文明人,你成天動拳腳,以為誰便會怕你?”

我的態度並無偏向舒展,舒展顯然被我傷透了心。他慘笑:“好,方淺予,你夠狠。算我這幾年白認識了你。”他連看也不看向我,踉蹌著離去。

我想他也許以為我已經嫁給了莊亦諧。一直以來,他問我這事時,我並無明確否認。

這樣也好,可以讓他斷了念頭死了心思。我精疲力盡的倒在沙發上,用手掩住臉。

想是這樣想的,可是心裏,還是酸楚不禁。真奇怪,明明是我飛甩他,說起來占足上風,幹麼我一顆心還是象被一隻無形的手捏緊,透不過氣來?這感覺真是荒謬。

隔了很久,才拿開手。我發現莊蹲在我麵前,非常委靡的樣子。

我打起精神問他:“你怎麼了?是不是剛才受傷了?”他的樣子令我擔心。

他不作聲,隔了一會,才輕聲說:“你去找他吧……”

我覺得腦子裏有種震蕩感,我懷疑我出現幻聽。我問他:“你說什麼?”

他再重複一遍:“你去找他吧。我跟你……有過這麼幾天,我已經很滿意。”

我怔怔的把他的話在腦子裏複述了幾遍,才咀嚼出其中意思。按理我應該是鬆了一口氣,他願意成全我,成全我和舒展四年的感情,自己漂亮的退出,皆大歡喜。

可是我沒有鬆出這口氣。相反,眼睛一下子變得酸澀。“你不要我了?”我問他。原來,這幾天以來,我迅速養成了依賴他的習慣,他如今要抽身而退,我竟然覺得彷徨無依。

他輕輕的歎氣。“淺予,”他撫著我的頭發,“我隻是不想你不快樂。夾在舒展與我之間,你看你為難成了什麼樣子?”

手機鈴聲在這時候響起。我看來電,是黃律師找我。

她通知我:“今天晚上我來你家裏商談。晚上九時。記住,在場的隻能有你一個人。”

我略有些遲鈍,畢竟剛才感情才遭遇一次震蕩。我隻是嗯了一聲。

黃律師一副半句話不想與我多說的樣子。她再重複一遍:“記住,晚上九點,你家裏,隻能你一個人。”然後火速掛上電話。

收起手機我呆怔的坐在沙發上出了一會神,轉過頭看到莊關切的眼神,才想到剛才我們在討論的話題。他說他願意退出,讓我去找舒展。可是,與黃律師開談判,我需要有人支持我,替我出謀劃策。而莊,是最好人選。

就是為著這個也不能放他自我身邊離開。更何況,我對他現在的感覺,十分可疑。聽到他說放棄我,我的心會痛。甚至,那種痛楚,超過舒展忿然離去帶給我的痛楚。

不,不要去分析感情上的事。現在我的感情是一團亂麻,理也理不出頭緒。

我隻是憑本能知道,我不可以放開莊亦諧。沒有他,我怎麼對付得了狡滑如狐的黃律師?以前也許我會認為自己什麼事也能獨立處理,可是讓黃律師這麼重重的騙過一遭之後,我才知道,我隻是有小聰明而無大智慧。雖然在社會上混了一些時日,但我素日所打交道的人,都不是很有城府的人。這些日子若不是莊幫我,我在黃律師麵前隻怕沒有還手之力。

我有自知之明。

我急急的說:“是黃律師電話,她說晚上來找我談那件事。”堅決不肯與莊繼續接電話之前的話題。

莊亦諧的眼睛,瞬間變得清明。“我陪你去同她談。”他作出表態。真好,他仍是關心我的。

我伸手揉一揉眉心。“她說來我家談。指明不能有其它人在場。”

莊亦諧固執的說:“不行,那個女人太陰,誰知道她又會對你耍什麼花招?我無論如何要在你身邊替你作後援。”

這正是我想要的結果。莊亦諧有足夠的談判技巧。他上次與黃律師的談判便一直壓住了黃律師的氣勢。我說:“好,那我們就一起去與她開談判去。”

黃律師約的晚上九點。我們一早等在我家裏。

約摸八點五十五分,門鈴響起。莊亦諧搶著去開門。

門開了,黃律師與莊亦諧剛打上一個照麵,便不悅的說:“淺予,我們說好就隻你一個人在場的。”

我回應她:“那是你一個人自說自話,我何時有答應?”

黃律師沉著臉說:“可是你當時也沒有反對。”

我答:“那是你沒有給我反對的機會,一通知完畢便馬上摞電話。”

一個低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算了,毓秀,淺予非要這位莊先生在場,我們就順著她些兒。”

這個聲音……這個聲音!

無法自控的,我的身子一震。我不能置信的往門外瞧去。

門緩緩的開成了一個較大的角度,黃律師先大步走了進來。在她的身後,一個黑衣黑裙的女子姍姍的步進房中。原來黃律師並不是一個人來的。

跟著黃律師來的女子戴著黑色的軟帽,低低的壓在頭上。帽子投下的陰影遮住了她大半邊臉。她的打扮是那樣低調神秘,顯然是想掩人耳目。可是我怎麼會認不出來她?單隻聽她的聲音,我便已經認出了她是誰。

我怔怔的站在客廳中央,凝視著這神秘的來客。

莊發現了我的不對勁,走到我身邊輕聲問我:“淺予?”

我沒有回答他。我眼睛眨也不眨的一直盯著神秘來客。

黃律師問我:“淺予,你……認出來了?”

神秘的來客用一種優雅的姿態走到客廳裏。她的風姿還是這麼優美。我苦笑。我一直沒有機會同她學習這一套迷人的本領。說來我也算是名標致女子。跟她一比,我好算粗坯。

她輕輕的除下帽子,露出她那張精致的臉。仍然用那種低柔而迷人的嗓音,她輕聲的說:“毓秀,別問淺予了。這麼多年了,她不記得我,也是正常的。”她風姿優美的坐進沙發裏。

嗬那種震蕩感這個時候才終於過去。我收攝一下心神,不無嘲諷的說:“我當然記得,顧夫人,對嗎?”

她還是那樣美麗,修飾得宜的一張臉,也許歲月已經在眼角眉梢鐫上皺紋,可是在燈光下完全看不出來。她看起來那樣優雅高貴。

聽到我的諷刺,她苦笑了一下:“淺予,你就那樣恨你媽媽?顧夫人?難為你想得出來這樣的稱呼。我更想聽到你叫我一聲媽媽。”

莊的身子一震。我想他此刻應該知道了這神秘來客的身份。

還能是誰。是我那號稱已經留下遺書作別人世的母親,顧氏董事長顧攜憑的妻子,顧盼的母親,葉恬女士。

我輕輕的說:“想聽人叫你媽媽?自然有人肯叫你的。”

她若珠若寶般寵得不象話的顧盼,自然是會叫她媽媽的。

葉恬女士並沒有生氣。她用柔和的聲音低低的說:“你還在怨恨媽媽,是嗎?這些年,媽媽是沒有來看你,可是,你的一切大事小事,媽媽都知道。媽媽知道你的倔脾氣,來看你,你也會惱;不看你,你更會生氣。你要媽媽怎麼做?媽媽心裏,一直是惦記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