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 / 3)

照例是寧謐的夢鄉,安撫我在清醒時繃得太緊的神經。我在黑甜鄉裏載浮載沉。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我再次踏足那個黑暗的甬道,困擾我多年的噩夢又來侵襲。我如同過去的每一次,帶著滿心的惶然,看著童年往事在我麵前發生。

那個邪惡的男子,帶著一臉貓捉老鼠般的玩弄神色,一步一步,向童稚時的我步近。

啊噩夢快些驚醒吧。我殘留的一絲意識,想要帶我自噩夢中逃離。

不,噩夢還在繼續。也許是這晚重見顧夫人,我受的刺激太深。這次,我的自我保護機製失靈了,在應當驚醒的地方,它並未帶我逃出夢境。我看到那個男人,帶著興致盎然的神情,在童稚時我的麵前,輕輕的蹲下身。

然後,不顧兒時的我激烈掙紮,他一手便把我攬入他的懷裏。啊那討厭的煙草與酒精混和的氣息似乎又充斥滿鼻端。我重新體會著兒時的我那滿心的驚懼。

他說:“為什麼發抖?怕我不好好疼你?”那樣令人厭惡的臉,就那樣子肆無忌憚的湊近我的臉,然後,他象一隻卑賤的動物一般,在我臉上嗅一嗅,一臉輕褻的神態。

小女孩能作的抵抗那樣微不足道,麵對他不安份的嘴與手,我隻能銳聲的哭叫,並且,明白這哭叫聲並不能為我引來什麼人。

冰涼的手指象一條冷冰冰的蛇,輕輕的摸上我的鎖骨,然後,強行拉開我的衣襟。有一顆鈕扣被拉得脫離了衣服上應有的位置,躍到了地麵,輕輕的滾了兩圈,然後,停在了離我不遠的地麵上。

真奇怪,事隔多年,為什麼這樣微小的細節,還能在夢中還原得那樣清晰?

我看到了那隻邪惡的手。他又撫上了小女孩的大腿。並且,緩緩向上前進。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那樣的緩慢,逗弄與威嚇的目的大於一切。我感到我的意識拚命想關閉眼睛與耳朵的功能。可是沒有用,這夢境這往事不肯放過我,我清楚的看到,兒時的我是如何在那個男人手上絕望的掙紮,絕望的哭叫,然後,一口咬上那男人的手臂。

咬得很緊,很大力。男人驚跳著起身,想要甩開這變成了小小野獸的小女孩。而小女孩用兩隻手緊緊的抱著他的左邊胳膊,頭就埋在其中,狠狠的咬著他,不肯鬆口。

在這最混亂的時候,一把柔和的女人聲音響起:“攜憑?你們在搞什麼?”

場景轉換了。屬於我的兒童房裏,顧夫人葉恬站在兒時的我麵前。她小腹微隆,顧盼正在她的肚子裏孕育。那個時候,我還在叫她媽媽。

她輕輕的說:“淺予,我不是叫你乖乖的別去惹你顧叔?你啊,真不懂事。”

我帶著哭音同她說:“媽媽,他想汙辱我……”

她輕輕的蹙眉,神情不悅。“他隻是同你開玩笑嚇唬你。這個玩笑是開大了點,可是,淺予,我跟你說了,叫你平時離他遠一點,你幹麼不聽?”

我再次申訴:“我有躲著他,是他故意來惹我的……他不是開玩笑,媽媽,上次我也同你說過,他想來拉我的裙子……就是上次,我為了躲他跌傷手的那次。”

顧夫人說:“也許他認為那種方式會令你害怕,所以才用這種方式嚇唬你。沒事了,你盡量呆在你的房間裏少出來玩,我叫顧嫂多陪著你。”

我失望無比。“顧嫂有什麼用?他一個眼色,顧嫂便悄悄的離開。媽媽,帶我走吧,我們離開這裏……他真的是一個壞人……他……”我撲過去拉住母親衣襟,一時情急,連話也不能表述得清晰。

顧夫人輕輕的掰開我的手。“淺予,他是你的繼父,是你未來弟妹的親生父親。我明白你一向抵觸媽媽嫁給他,可是,你不能用這種方式詆毀你顧叔。小小年紀,你就會捏造這種曖昧不清的事來指控人……是誰教壞了你?”

她離開了房間。我絕望的哭:“媽媽,帶我走!”

我一直寄望她可以帶我走,就算回不去跟爸爸在一起時的三人世界,那麼隻有我同她相依為命也是好的。可是她選擇了漠視我!

又一幕。腳步聲漸近。兒時的我倉皇四顧,急急的鑽進書桌下麵。

啟門的聲音響起。

那令我顫栗的聲音響起,是滿不在乎中略帶恨意的語氣:“我就是要戲弄她,欺負她。一看到她我便想起方在飛。令她痛苦,便是對方在飛的最好報複。皮肉之苦算什麼,我要令她連心理都扭曲,變成一隻陰暗的小老鼠,又陰戾又多疑,叫每一個人都討厭死她。”

“可是葉恬……”這個女人的聲音我也印象深刻,那是顧攜憑的堂妹顧湘湘的聲音。她也是一個刻薄的女人。至少,對我如此。

“葉恬不會注意到這些小事。”顧攜憑的聲音,輕快的說,“她現在懷孕了,滿心裏想的隻是如何孕育好這個新生命。我希望她能生個女兒,結合我與她優點的乖女兒……不要象那個賤種,”說到這裏,他的聲音轉為陰鷙,“我會令方在飛就是死了也要後悔,他居然留下了這麼一個讓我出氣的小東西!”

拉開窗簾的聲音響起。

“咦,居然不在房裏。”頗為遺憾的聲音。“你去問問顧嫂,小拖油瓶今天躲哪裏去了?”

伴隨著腳步遠去的聲音,門也“砰”的關上了。我手腳並用的自書桌下爬出來,渾身顫抖,然後,拉開門一陣狂奔。

那個邪惡的男人在走廊處等著我。“小拖油瓶,你要到哪裏去?”

“啊~~”我驚悸的尖叫,大汗淋漓。推開身上的薄被,我很安慰的發現,我終於脫離了那個令我驚恐不已的噩夢。

頭很暈。呼吸有點乏力,甚至感覺窒息。噫,是什麼時候我睡房的門被打開了?還有,空氣為什麼這樣悶濁?啊,那是煤氣的味道!

這一驚非同小可。我想跳起來,卻發現手腳發軟,要完成那樣的動作十分吃力。

煤氣泄漏了多長時間了?我……我已經中毒了嗎?

幾乎是手腳並用滾到了床下的。床腳撞上了我的肩膀,一陣鈍鈍的痛,倒令我的意識清晰了一些。我用當前最快的速度撲到窗前。還好,睡前開了小窗透氣。我把頭探到小窗前,大口大口呼吸著窗外的新鮮空氣。

我衝進衛生間,將毛巾打濕,掩住口鼻試圖由客廳打開門逃生。可是客廳的煤氣味道太濃,我隻好又退回睡房裏。

用力推開大窗,探頭從窗子往下邊望。三樓的高度不能說是很高,可是讓我攀著窗子逃生?我覺得我肯定不具備這個能力。

就算有窗子可以進來一點空氣,可是煤氣還在持續泄漏啊。我更怕這次煤氣泄露是人為的,那麼,令煤氣泄露的人如何會輕易放過我?現在這樣的環境裏,一個小火花都足以令我葬身火海。

驚恐萬狀中看到我的新手機扔在床頭櫃上。眼睛一亮,我似是看到了一線生機。

將半個身子探出窗子,我仰起頭大喊:“莊!莊亦諧~~”

在寂靜的夜色裏,我的聲音聽起來份外淒厲。

沒有動靜,也許莊已經熟睡。

我不甘心,再大叫兩聲。可是不行了,連咽喉都象要燒起來似的,肺部似乎都已經失去吸收空氣的能力,我急促的喘氣。

我知道這樣支持不了多長時間,當煤氣的濃度增加到某個程度,就是我死亡的一刻來臨。

衝過去操起旁邊矮櫃上的水晶玻璃花瓶,顧不上心疼這些身外物了,我用力的對準大開的玻璃窗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