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2 / 3)

“怎麼了?”

“啊?”

身後傳來紛亂的喝問,我甚至分不清哪個聲音屬於葉恬,哪個又是屬於黃律師。

我隻是伸出未受傷的左手大力一推門,要合上那開了一半的大門。

從意外發生到現在,至多十秒八秒,原來生與死之間,就隻隔著這麼短的時間。

隻要關上門,就可以暫時安全吧?再打電話報警……門外是什麼人,劫匪嗎?或者……就是這些時日以來,一意要置我於死地的幕後黑手?

一隻手迅速的自黑暗中伸出來。隻差十餘厘米,門就可以合上了。可是,就差那麼一線!

那隻手就那樣迅速而又突兀的插在即將合攏的門縫間,阻住了大門合上的可能。

我顧不得手上的疼痛,衝上去用身子壓在門上,利用身子的重量,阻止對方把門打開。

“進裏屋,關門,報警!”百忙之中我吩咐室內的其它兩個人。

身子的重量加上一開始衝過去的衝力令對方發出惱怒的痛哼聲。可是那隻手顯然屬於某個男子。而受傷之餘我更加的使不出太多力氣。所以,很快的,不到一分鍾,在對方的幾次不成功的撞擊之後,一股大力湧過來,我身不由已的被飛速推開的門拍到一邊,踉蹌著退了幾步,終究還是沒穩住自己的身子,狼狽的摔倒在地板上。

鑽心的痛。

可是痛算得了什麼。我現在是滿心的恐懼。

不知道黃律師她們有無按我的吩咐躲到裏屋去?如果報警及時的話,或者如果黃律師記得通知保安,也許我還有一線生機。

一條黑影已經破門而入。嘩,好象警匪槍戰片,全身的黑衣黑褲黑鞋,頭上一頂鴨舌帽,臉上還蒙上黑色麵具,手裏一把大約三十厘米長的刀子寒光閃閃,還有一滴一滴血順著刀身緩緩的往下流,在地板上洇出一個一個暗紅色的圓漬子。

如果我不是當事人我可能會駭笑:誰學做黑社會學得這麼十足?件件道具均都齊備。

可是這會兒我當然笑不出來。非但笑不出來,還情不自禁的發起抖來。

不是第一次在生死關頭打滾。類似事件,我最近已經經曆了數次。可是,沒有哪一次,有這一次般感覺離死亡那樣近。

我甚至看到了死神的羽翼,在我的頭上張開。

他反腳把門踢上,擺明是要斷我退路,然後提刀向我刺來。動作堅定有力,勁道十足,明顯是一定想要置我於死地的樣子。

我在地板上打一個滾,緊急避開。

百忙中還四下張望了一下。還好,那兩人不在客廳裏了,通向臥室的門密密的關起。

我大吼:“快打電話報警!”

我不是指望警察來救我命,我是盼著能用這句話嚇退這試圖殺死我的黑衣人。

他聽了果然心神略分,動作滯了一滯。我趁機再打兩個滾,滾到沙發後頭去。

隱約中聽到裏屋有隱約的爭執聲。這麼緊要的關頭不想著救人還在爭什麼啊阿姨啊老媽啊!!

黑衣人不屈不撓的向我追擊。

我一邊躲,一邊抄起屋內的擺設墊等等向他擲去,擾亂他視線,替自己爭取多一線生機。

裏屋的門突然打開了,一個女人的身影閃出來,大喝一聲:“住手!”

我驚得差點摔了個跟頭。黑衣人看來同我一樣的驚愕,所以居然讓我在驚愕之後得以飛快的逃到沙發的另一頭。

黃律師在我母親身後拚命拖她:“葉恬你瘋了……快進來快進來!”

實在想不到我母親這樣嬌怯的人也居然很大力氣。她居然掙開黃律師衝到客廳裏,正擋在我與黑衣人中間,張開雙臂擋在我身上,宛如小時候遊戲中老鷹捉小雞裏的母雞角色。

在這樣危急的時候我還禁不住眼眶一陣熱。她幹麼要這樣對我?在我對她已經完全灰心的時候……在我生死一線的關頭?

黑衣人也顯然很驚異。“讓開!”他揮著手裏的刀指嚇我母親:“你不怕死麼!”

站在母親身後,我看不到母親的臉色變化。可是,我聽得出母親聲音裏無可掩飾的吃驚及哀痛:“攜憑,真的是你?”

原本我正待衝上前去把她推開。可是她這句話,好似定身法,我怔怔的呆在原地。

黑衣人也身子一震。“什麼攜憑不攜憑,老子聽不懂,不想死就閃邊!”他粗聲喝。

“葉恬……”同樣嚇愣了的黃律師這時才衝了出來,站到我母親身邊。

室內一時是仿佛空氣都要凍結般的靜。然後,母親的聲音響起,清冷,悲傷:“不要再裝了,攜憑,我們夫妻十幾年,你以為,你這一點化裝,就可以瞞得過我?何況剛才你跟我說話,忘了放粗聲音。”

黑衣人不說話,也沒有動作。倒是黃律師緊張的問:“葉恬,他真的……”

我的母親微微的點了點頭。

她點頭的姿勢充滿了哀傷。

黑衣人苦笑一聲,伸手拉下了黑色的麵罩。

胡子拉茬的一張臉,頗憔悴,臉色也不好,眉目間頗有點落拓失意的影子,眼睛裏一絲陰狠。五官還看得出來是英俊的,可是已經略有老態。這個顧攜憑,與半年前上雜誌的顧攜憑可真是相去甚遠。他此刻已經沒有了昔日錦衣玉食堆積出來的風度氣質,倒多出幾分草莽樣子。

我瞪視著他,恨得幾乎咬碎牙齒。

如同電光火石的刹那間,所有的疑惑都找到了答案。還會有誰,還會有誰會這麼恨惡我?讓顧盼住進我那裏與我拉上關係,替我辦巨額保險然後再伺機把我殺死,都是他精心策劃的吧?亦隻能他才可能說服得了母親,然後再通過母親令黃律師替他奔走出力。黃律師、我母親還有顧盼,都成了他手裏有用的棋子。

“是你!一定是你!”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我大聲吼:“這麼多次想殺害我,都是你幹的對不對?”

他的眼睛裏閃過陰戾神情:“你還真是命大!”

母親流下淚來:“真的是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吩咐:“毓秀,把恬恬帶開……”

黃律師說:“顧攜憑你夠了沒有?不是說你潛逃往鄰市籌資東山再起?什麼時候跑回來的?你想在我家裏殺人?你還想把葉恬拖累到什麼地步?”

顧攜憑惱了起來,一揮手裏的刀子:“嘰歪什麼?快讓開!”

黃律師退縮了一下。而我的母親宛如石像般定定站在原地:“不,我不讓!你……我不能讓你傷害我的女兒!”

顧攜憑火了:“你就不管盼盼的死活了嗎?”

我母親顫聲問:“這又關盼盼什麼事?”

顧某道:“方淺予不死,我到哪裏弄錢來帶你跟盼盼出國重新生活?”非常之理直氣壯的口氣。

我母親退了一步。“原來……你說的想辦法……就是打的這個主意……”

顧某說:“不是這樣還能怎麼樣?你還以為那些生意上往來的人會無條件拿錢給你?其實我沒告訴你,我們已經山窮水盡,沒希望東山再起。”

母親嗚咽:“原來你拿錢給我叫我去替淺予投保時,就已經在打這個主意了是不是?我……我好糊塗,我還以為真的象你所說的那樣,隻是替盼盼留條後路,防著你萬一沒法重新立足商場時盼盼不至於過不下去……”

黃律師扶住她。她慟哭,身子顫抖如秋風中的一片落葉。

顧某煩燥的說:“別哭了,恬恬,這事我過後再替你解釋。”他踏步上前,想要繞開我母親同黃律師兩個人了結我的性命。

我不是不想逃,而是顧某一直站在靠近大門之處,我逃生無門。

母親往後退兩步,擋在我的身前:“攜憑,不可以!”

她苦求:“我們就找個偏僻點的地方隱居也可以啊,不能出國便不出好了。我替你求求淺予,她會不向警方揭穿你的……你就是想想盼盼,也不能這麼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