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燁沒有任何動作。
他隻跟顧矜解釋了一下,沒有回消息是因為看到小應從後門走進教室,他忙著刪掉所有記錄。
但這不代表別人沒動作呀。
你以為李遇會被拉到哪個寒磣的角落暴揍一頓?還真不是,如今的高中生聰明極了,最不屑的就是把人揍得鼻青臉腫,不是給人拖自己下水的機會嗎?
他們會隨時隨地跟李遇來個“蓄謀已久”的偶遇。上洗手間,食堂吃飯,樓梯上或者是宿舍走道,無處不可。他們中有的唱紅臉,有的唱白臉,配合得天衣無縫,個個都該拿奧斯卡小金人。
有一次許迦有幸目睹了一個片段。
“副主席你好啊,別著急走啊,我有道地理題目不知當不當問呢?”一男生滿臉堆笑,就差摟上李遇肩膀。
“惡不惡心啊你,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李遇,說,你不做好本分的事,告的哪門子的狀?感到天王老子頭上動土了?還是不告狀心裏苦呐?”另一男生接茬。
“什麼告狀?什麼苦有沒有點眼力見了?我們副主席那哪是告狀,那是監督,那是維護正義。”
“維護正義?正義就是像舔狗一樣無所不盡其極的阿諛奉承?還是老謀深算得來的暗箱操作?或者是見不得光的嫉妒之情引發的報複性心理?冠冕堂皇的正義,也太可笑了吧!”說的慷慨激昂,許迦莫名看出了一點“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的英雄氣概。
“你……你懂個球!等著吧,副主席會讓你為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不過是一隻終將被碾碎的螻蟻,有什麼資格在我們副主席麵前耀武揚威?”好似一條草履蟲,急得跳腳。
可惜草履蟲是單細胞生物,沒腳。
“嗯?代價?用幾百斤的肥肉碾碎我這隻螻蟻嗎?士可殺,不可辱。”
“……”
不願再聽,許迦果斷撤離。
風格迥異的侮辱形式,萬變不離其宗的侮辱目的。說實在,挺無聊的。可是無聊不正是當代青少年的現狀,他們好像一直在找樂子的路上。
若沒有李遇這樣合適的主角,又怎麼能博君一笑呢?
信息化,碎片化的時代,人談何隱私,跟動物園裏展覽的動物又有何區別?
關於李遇的過去,像是飯後甜點那樣不斷填補著人們的欲壑難平。
“其實李遇之前跟我一個初中的,”顧矜提到李遇,眼神可以淬出冰來,想必也避不開莊燁的關係。
“那他跟莊燁也是一個高中咯?”魏寧抓住重點。
“嗯,不過像班裏傳的懷恨已久可能性微乎甚微,我們初中二十幾個班可不是說笑,隔著十幾個班,三年初中都不一定見過一麵,”顧矜客觀描述了一下。
“你也知道,追求故事性,可以放棄一部分真實性,”許迦見怪不怪。
魏寧分享了幾個關於李遇的傳聞。
“初中大冬天每天不穿上衣上學,隻穿短袖上課,隻為做那朵不一樣的雲彩,”
“每天炫耀自己家裏有錢,周末家長來接開的一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私家車,還次次讓他媽媽拎包提箱,不知道還以為是家裏的傭人。”
“之前參加了一個學校舉辦的寫詩大會,寫的特別抽象派,一個獎沒得還抨擊評委眼光,在宿舍叫囂要讓那些評委在這個學校呆不下去。”
……
“額,用高度自尊心掩飾自卑吧,還有點缺愛的樣子,”許迦總結了一下。
“挺愛裝的,”顧矜不客氣道。
許迦點了點頭,補充道:“話說回來誰不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