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需要關注和警惕的,就是正在人群中穿梭,疑似“塞壬”的女孩。
說是疑似,但“夜鶯”有絕對的把握斷定那就是“塞壬”。
活著的人——不管是什麼樣的人,哪怕是瘋子或嗜殺成性的狂人——都不可能一邊行走,一邊像四周輻射出死亡的氣息和臨終呢喃般的囈語,而且還是普通人的耳朵完全無法聽到,直接在特殊的大腦裏循環播放的囈語。
如果是一般的魔法師,沒有經曆過那個比一切地獄都更加淒慘、更加瘋狂的地獄,沒有在戰場上感受過成千上萬亡靈一起發出哀嚎的可怖場景,那個人的表現並不會比適才的馬賽好到哪裏去,脆弱一點的甚至會當場逃跑,乃至精神崩潰。
如此恐怖的聲音,“夜鶯”卻不止一次聽到過,而且有段時間就算是吃飯時、入睡時,她也能聽見亡靈們的呐喊,聽見那些被拉進亡靈大軍的戰友們的臨終遺言,一次次將那些承載著無辜者和戰友亡魂的鋼鐵怪物埋葬,還來不及哭泣,來不及傷感就迎來下一次的戰鬥,投身於永無止盡的廝殺之中。
在那片戰場上承載亡魂,一邊搜尋獵物,一邊徘徊的鋼鐵怪物名為“軍團”,是帝國一手打造出來的亡靈大軍。
如果“塞壬”如情報所說,是采用了源自“軍團”的技術,和那支亡靈大軍是同類的話,那麼“塞壬”具備某些和“軍團”相同的特征也不值得大驚小怪了。
目前為止,“自由軍團”還沒有掌握關於“塞壬”的詳細性能參數,但僅憑其傳承自“軍團”和投入短短幾天就已經有好幾個隸屬不同組織的魔法師被殺這一點來看,“塞壬”的危險指數其實還高於那個秘密警察。隻是考慮到秘密警察才是直接下令指揮的,這才將他排在最需要關注的位置上。
排在這兩號危險人物之後的,就是馬賽。
老實講,一開始“夜鶯”根本對他不抱任何期望,更不要說讓馬賽承擔起撤離計劃最核心的部分。
就算他真有魔法師資質,真的不是人渣又如何?他終究隻是滿足於帝國支配下生活的膽小鬼和懦夫,所以就算要他幫忙,依然不可能承認他是同伴,僅此而已。
不過——
“一般人遇上這種情況,根本反應不過來吧。一直是優良模範國民的自己,居然是帝國竭力想要抹殺的異端什麼的。別說用嘴說的,就是你把一堆證據甩到他的臉上,把集中營看守抓來招供。想要逃避現實的家夥就是不會相信,還會認為我們是基於某種目的編故事拉他上賊船。那小子心裏多少也抱有類似的懷疑,但他沒有盲目的逃避現實,而是一邊聽我們的講述,一邊分析狀況。根據思考的結果,自己選擇對他自己最有利的選項。從這一點來講,他還不算太糟。最關鍵的是他有察覺到自己的怯懦和自私,卻沒有選擇逃避,而是選擇正視這樣的自己。”
“夜鶯”沒有告訴馬賽,所謂“不帶誤解的與他人實現理解”,還有一層意思就是能讀取他人的情感和想法。
馬賽的困惑、自卑、焦躁不安、自憐自傷,還有為了跨過這些所產生的些許決意,“夜鶯”全部都清楚的感受到了。
“不是每個人生來就堅強的,相反大家都很軟弱。能夠正視自己的軟弱和不足,努力改變自己,這正是成為大人物的重要資質……‘那一位’曾經這麼說過。”
“嗯哼,終於有一點承認他了?”
“才不是,隻不過既然他要承擔起計劃的關鍵部分,稍微提高一點評價也沒關係。”
聲音還是冷冰冰的,嘴巴卻嘟了起來,看上去有點可愛。
就在“知更鳥”想要揶揄幾句,調侃一下難得孩子氣的“夜鶯”時,一聲巨響傳來,院子裏竄起一道巨大的火柱,原本就高度亢奮的青年男女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
“那孩子真是守時。”
“守時是個好習慣,我們也開始吧。”
交換了一下眼神,女孩們走向沸騰的人群,不一會兒就失去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