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覺得,這會嚴重刺激到諸國是吧。”
“那些人畢竟都和各國情報機構有些關係,一下子都處理掉難免……”
“有誰會為隨時都可以拋棄的棄子和帝國翻臉?”
馬赫頓時語塞。
打狗要看主人是沒錯,可前提有兩個。
一是狗主人是否有翻臉掀桌的底氣,說穿了就是有沒有實力和帝國死磕;
二是那條狗在狗主人心中的等級;
狗也分三六九等,野狗、看門狗、寵物狗都是狗,但人們基本不會關心野狗是怎麼死的,看門狗死了或許會哀傷一下,寵物狗死了的話可是會撕心裂肺的。
對諸國情報機構而言,過去二十小時以內死掉的家夥也就是野狗之上,看門狗未滿的程度,雖然少了些眼線和通道會有些麻煩,但也不是沒有替代的選擇。
為這種家夥和帝國翻臉?開什麼玩笑。
“反正接下來的腥風血雨是怎麼都避免不了的,那麼就先拿這幫混蛋的狗頭來祭旗,讓某些蠢蠢欲動的家夥看清形式,別在我們行動的時候出來攪局。”
說話間,又一張照片被打上紅叉。馬赫注意到照片裏是一家四口,全家人整整齊齊的站在照相館的森林布景板前麵,一名棕發婦女滿臉慈愛的看著懷中嬰兒,她丈夫驕傲地站在他身後,胳膊搭在妻子肩膀上,夫妻中間還站著一個滿臉笑容的男孩,歲數和馬赫的小兒子差不多。
另一塊通報板上寫著“邁克一家;下午1317;全家裝入鐵桶,灌滿水泥後沉入塞納河;失蹤報備處理;”
“我們鬧得滿城風雨,也有助於下一步實行你的計劃。我想不管是嫌疑對象,還是躲藏在下水道裏的鼠輩,都應該得到相關訊息了。”
“是的,閣下。他們現在應該明白,帝國已經開始認真起來,任何蛛絲馬跡的泄露都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就算沒有證據,也沒有‘夜霧法令’,死亡依然隨時會降臨到他們頭上。”
“然後他們會想起那個嫌疑對象,他們會關注一下這個有著優異資質的年輕人是否還健在,有沒有被卷進這波清洗裏。接下來他們會發現嫌疑對象周邊充斥著恐怖和危險的氣氛,他們必須抓緊時間決定,是明哲保身,還是貫徹理念。為了一個連組織外圍成員都不是的魔法師資質擁有者,不惜冒險和犧牲?”
這才是整個計劃的核心部分。
清洗和殺戮不過是前菜,真正的目的是塑造出恐怖氣氛,並且充分讓叛逆者——尤其是“自由軍團”的那幫人感受到。誘導他們認為帝國已經氣瘋了,正在瘋狂殺人報複。在這種泄憤式的行動中,證據和邏輯是完全不需要的,隻要主觀懷疑就足以定罪。
在這種環境氛圍裏,最感到憂心的,必然是嫌疑對象自身和“自由軍團”,他們會設法偵查目標周圍,或是主動取得聯係,然後他們會發現那些帝國想要讓他們看見的東西,最終麵對艱難的選擇。
是務實的明哲保身,暫時避過這場血腥風暴的風頭,卻違背組織的理念,為未來的分裂乃至潰散埋下種子?
還是徹底貫徹理念,為了拯救一個外人,不惜搭上更多人的性命?
“前進一步是地獄,後退一步是煉獄,正可謂名副其實的‘魔鬼的選擇’。馬赫高級偵探,你也真是壞心眼,居然會用這種方式來回敬那些讓你顏麵盡失的家夥,讓對手盡情品味同樣的滋味……以複仇之戰來說,簡直無可挑剔。”
“下官不敢。”
“我說過了,把繁文縟節丟進垃圾桶裏。”
親衛隊上校聳聳肩,一臉的無奈。下一秒,危險的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臉上,饑渴的目光投向黑板的一角,一個還沒被打上紅叉的照片裏,一個陽光男孩正在對著鏡頭露出靦腆笑容。
“皮耶爾.馬賽?還不知道到底是黑是白,希望他能排上些用處吧。”
從露出犬齒的微笑中說出的,與其說是期望,不如說是命令。
在那露骨的警告和命令麵前,馬赫深深低下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