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每天都會去ICU病房外看望睿睿。
小小的一團,躺在冰冷的病床上,靠在呼吸機費力地生存著,可他骨子裏流著江禦庭的血,醫生說他的意誌力極其頑強,平安脫險了。
南溪得知消息的時候,微曲著身子,靠在牆壁上,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可是問題隨之而來。
睿睿是江禦庭親生無疑,究竟是不是蘇傾傾親生的?
若是親生,她怎麼會說睿睿身份可疑,又怎麼會在她開車撞出去的那一刻,隻顧自己逃命,將睿睿獨自丟在危險之中?
南溪買通了護士拔了睿睿的頭發,又找機會撿了兩根蘇傾傾的頭發,送給醫生做親子鑒定報告。
她心底有一點點微末的希望。
如果她揭穿蘇傾傾的陰謀,如果她揭露睿睿的身世,是不是可以用這些來換取江禦庭對爸爸的一點寬容?
典當了新婚時南駿騰給她的陪嫁珠寶,南溪總算疏通了關係,想要見南駿騰一麵。
卻沒想到在監獄外迎麵遇到了剛從監獄出來的蘇傾傾。
蘇傾傾沒了之前的頹態,純白色的裙子勾勒出飄然若仙的姿態,眉眼彎彎的笑著,偏生那血紅的唇徒增幾分陰狠。
“唷,這不是南瑜麼?想來見南駿騰?”她巧笑倩兮。
南溪不想理她,自顧自往前麵走。
蘇傾傾一把扼住她的手腕:“你大概還不知道吧,禦庭已經打了招呼,你就算再去一百次,也見不到那個老不死的,還不如繼續跪在我兒子的病床前賣個慘,說不定我一心軟就幫你和禦庭說情了呢?”
南溪輕闔了闔眼簾,再睜開時,漆黑的瞳仁裏隻剩下冷清:“江禦庭大概也不知道在危機關頭你拋下睿睿獨自逃生吧?也對,畢竟你就是傭人的女兒,從小缺乏教養,隻會自私自利,覬覦別人的老公,擱在以前,這種當小三的行徑應該被浸豬籠吧?”
像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蘇傾傾的臉上。
蘇傾傾氣得麵龐鐵青。
南溪趁機要走,蘇傾傾破口大吼:“就算你現在是江太太,你還能活多久?老實告訴你,南駿騰也活不長了,我告訴他他要是不死,死的就是你!”
啪——
狠狠的一記耳光當真重重的甩在了蘇傾傾的臉頰,她白嫩精致的五官赫然浮現五個深深的指痕。
南溪聽到她拚命隱忍的倔強和悲哀,如困獸發出嘶鳴:“我爸爸如果少了一根手指頭,我就拉你們所有人陪葬!”
“你……敢打我?”蘇傾傾捂著被打得紅腫的側臉,麵龐開始扭曲,正要衝南溪撞過來,眼角餘光瞥見了不遠處趕來的江禦庭。
她眼睛一眨,說變臉就變臉,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滑:“南瑜,你就這麼恨我麼?是,我不該愛上禦庭,也不該生下他的孩子,那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睿睿……”
南溪用力將她丟開,一心想去見南駿騰。
“啊——”
淒厲的慘叫襲來,蘇傾傾痛苦地摔在地上。
南溪僵住。
她剛才明明沒有用力……
下一瞬,就見江禦庭一張盛怒到盈滿殺氣的俊臉浮現在南溪眼前,江禦庭將蘇傾傾打橫抱了起來,目眥盡裂瞪著南溪:“我不是警告過你去給睿睿贖罪,你又來這裏做什麼?!”
南溪終於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
她眼神一點都不閃躲,咬緊了牙根:“從前你隻是瞎了眼,如今你連心也瞎了,江禦庭,你什麼時候才能知道你身邊這個女人究竟有多蛇蠍心腸?!”
江禦庭臉上躍然的怒火竟在這一刻變成怔愣。
她怎麼會知道他曾經瞎了眼?
“南駿騰還告訴過你什麼?”他冷冷逼問。
南溪腮幫輕鼓,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被蘇傾傾痛苦的哀嚎聲打斷:“啊,禦庭,我的腿好疼,不知道是不是剛才摔傷了……”
江禦庭的思緒被打亂,將蘇傾傾抱得更緊了些。
“如果你是想去看望南駿騰,那我勸你不必去了,他十分鍾前在監獄自殺,已經被保外就醫了。”
落下這句,江禦庭闊步離開。
南溪心口突然泛起螞蟻蝕骨的疼,步伐趔趄了下,左腹的疼痛也翻攪不停,好像有一團烈焰在燃燒,直到喉嚨湧起一股腥甜……
她俯下了身,“噗”的一聲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攥緊了五指,她好恨啊。
恨蘇傾傾,也很江禦庭,她為什麼會愛上他?為什麼當年不假裝什麼都沒聽到,讓爸爸派人解決他一了百了?
對不起,爸爸。
是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