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融盈盈一笑,視線和手都未離開那尊正在進行的雕塑。“於老既然說我不是我,那麼請問於老,我露出什麼破綻呢?”
於千葉目光如炬,口中侃侃而談:“首先,薛融從來不好雕塑,或許她有那樣的藝術細胞,但早已被她的網癮切除了。她唯一愛好的是刷微博聊微信玩手遊,奇怪的是你這幾天連手機都沒拿出來過。”
薛融笑著說道:“如果我說我太忙了,忘記玩手機,您能否接受這個解釋?”
“這正是我要說的其二,她從來不會對我用‘請’字或者‘您’,除非諷刺調侃我的時候。要她這樣彬彬有禮、細聲細聲,那還不如殺了她!還有她根本沒有你這麼好的廚藝。她最拿手的香椿炒雞蛋,神仙也要被鹹死。而你作的菜清淡可苦,典型的南方口味。剛才我故意稱讚你的廚藝,你竟然臉紅了,這種羞澀的表情我從未見薛融有過。”
薛融歎了口氣,停下手中的雕塑,“看來要成為另一個人還真是件難事?”
“還有最關鍵的證據:你能告訴我你手上五行珠鏈為什麼全部暗淡?法器不會說謊,因為你不是薛融!薛融到底在哪裏?”於千葉說到最後聲色俱厲,目光如電逼視著眼前的“薛融”……
上官一弘所住的地方名叫“待園”,位於城東山腳下,念溪旁邊的一片桃花林中。屋子是幾間簡陋的茅草房,相比“最樓”的雄偉氣派,這裏確屬陋室清幽之地。
從“最樓”對弈歸來,已經三天了,上官一弘依然有些心緒不寧。清晨微風習習,鳥鳴陣陣。他焚上一柱檀香,在屋簷下撫琴。琴聲時而如泉水叮咚,時而如珠落玉盤,悠揚回蕩,在靜靜的空氣中流淌。
上官一弘衣袖寬大,神情專注,嫋嫋香煙環繞,好似仙人。忽然他雙手摁住琴弦,琴音戛然而止。他長歎一聲,難掩紛亂的心情。他從懷中拿出《仙弈陣法》,在桌上輕輕展開。隨之一個幽幽的聲音傳來:“你已經困了我三天了,有本事把我永遠困在陣中!”
上官一弘苦笑一聲,問道:“您怎麼不罵我了?”
“罵了三天三夜,所有能想到的惡毒詞語都用上了,現在我也罵累了!”
上官寬大衣袖揮動,《仙弈陣法》紅光閃動,立刻有一個身影出現在他的麵前,竟然是薛融。他請薛融坐下,還呈上一杯香茗。薛融則陰沉著臉,端起茶杯。
“在我打爆你的老臉之前,我有很多迷團要解開,你要老實回答。第一,為什麼要把我困在陣中?第二,於老說過,‘靈魂之城’中並無法力,為什麼你有?”
上官一弘並不慌張,深深一揖說道:“這一切都是為了我的老友,那個和您一起的棋中人。他跪在我門前三天三夜,哀求我幫助他離開‘靈魂之城’。我被他感動,才設下此局!”
薛融吃了一驚,說道:“於老說過‘靈魂之城’的人根本無法離開,你是怎麼做到的?”
“這正好回答您剛才的第二個問題。我上官一族擅長仙道陣法,即使在這個虛無世界,有的陣法依然能夠發揮作用。我依靠門外這片桃花林擺下陣法,凝聚城中靈氣,彙集成法術。我用十年彙集完成《仙弈陣法》,又用三年彙集完成‘靈魂印’。”
“這個‘靈魂印’是什麼東東?”
“‘靈魂印’是可以變換、複製靈魂影跡的法術。我老友利用在陣中和您一撞,就複製了您的靈魂影跡和一些記憶。在別人眼裏,他就變成了您的模樣,然後出城附了您的身體……”
薛融一聽勃然大怒,跳起來抓住上官的衣領,“你個老兒,讓一個臭男人附我的體,玷汙我女神的身軀!我非把你大卸八塊不可!”
上官聞聽一臉的無奈,“事已至此,您要殺要剮,我悉聽尊便!對了我忘記了,我500年前已經是死人,現在幾乎感覺不到任何痛苦!”
薛融氣得咬牙切齒,無奈把他扔出老遠,摔在地上。上官一弘慢慢爬起身,撣撣塵土,嬉皮笑臉說道:“如果您怒氣未消,可以多扔我幾次!”
這老家夥還真是油鹽不進的滾刀肉,薛融氣得嘟著嘴,一時也無可奈何。
上官一弘又笑嘻嘻湊過來,“您要是不生氣了,也不妨聽聽他的故事。”
時光飛逝,很快過了一月有餘。再過三日,就是鬥壺盛會的大好日子。興窯多日嫋嫋的青煙已然散盡。師徒三人在窯前站立,神情肅穆。
“我們已經拜過窯神,拜過先祖,保佑你們的作品能夠一舉奪魁,光耀我興窯!”師父說話,目光掃過兩位愛徒的臉龐:“我沒有想到,你們兩人都能將‘雪塵’和泥鑄壺。僅憑此已經超越了前人,為師高興之極!”
蔣伏和蔣窯懷中各抱一個一尺見方的木盒,神情緊張而興奮。
“從塑壺到燒製,都是你們獨自完成,是什麼樣的作品互不知曉。如今,你們製作的壺已經用蠟封存於專用箱子之內,再寫上各自的名字,到比賽時才會打開。謎底將在三天後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