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窯扭頭問蔣伏,“不知師兄選擇的是那種器型?”
蔣伏笑而不答,隻輕輕撫摸光潔的木盒。
“你不說也罷,到時輸給我,可別哭鼻子啊!”蔣窯的神情既調皮又歡快。
兩人正要離開,師父叫住他們,“蔣窯你留下,為師有話和你說。你的盒子由師兄代你一並上交!”
蔣窯答應一聲,把盒子交到師兄手中,“師兄你可拿好別摔了,這是我的命根子啊!”
待蔣伏走遠,師父忽然長歎一聲,“你師兄近來發奮鑽研,技藝精進不少。但我發現他一點也不快樂,他的心裏還是放不下徐員外的千金啊!”
蔣窯不高興地嘟嘴說道:“那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有什麼好的?”
“窯兒,你雖然聰慧過人,可是性情有異於常人。我知道你對師兄的感情,可是那有悖天倫,世間不容啊!”
蔣窯聽完忽然啼哭起來,“我就是喜歡師兄,我不能容忍他有別的女人!為什麼?為什麼上天把我生成男兒身!”
師父長歎不止,“我已經答應不再阻止他和徐小姐來往,如果能否成就美事,對於你也未嚐不是好事一樁。你是時候拋棄心中這份孽緣了!”
師父的話尖如針芒刺進蔣窯的心裏,他無法忘卻心中的情感,淚水再也止不住,悲泣的哭聲在桃林中久久回蕩。
三日之後的正午,天空稍有陰霾。城中最有名的醉仙樓前麵張燈結彩,正中高台之上,有七八人正襟危坐,全是錦衣華服,氣宇不凡。正中一人頭戴七品烏紗,身穿紫金官服,正是宜興縣令呂成。
他轉頭對左手一銀須老者說道:“還要感謝徐員外慷慨解囊,使這次鬥壺盛會的獎金為曆年之最!”
徐員外急忙拱手,“大人誇讚,在下十分漸愧。要說慷慨哪比得了上官兄,他為每屆鬥壺盛會出資出力讓人佩服啊!”
在縣令右手的中年人急忙還禮,他的臉上有幾道明顯的抓痕。
呂縣令戲謔說道:“上官兄臉頰又添溫柔印跡,不知有何故事?”
上官一弘坦然一笑,並無遮掩之意,“前日小三和小七因瑣事爭吵,我從中調解,不想誤中陰招,讓大人見笑了!”
呂縣令哈哈大笑,“天下誰人不知上官一弘富可敵國,生性風流,在江南也是一段佳話啊!”
徐員外在一旁補充道:“仁兄懼內也是天下皆知啊!”
正在談笑時,一聲清脆的鑼聲響過,鬥壺盛會已經正式開始。
高台之下人山人海,剛才還喧囂沸騰,鑼聲一響,變得鴉雀無聲。主持人宣布大會開始,然後有年輕女子將參賽的作品一一托出展示,以示公正。最後才拿到內室由評委評判。因為所有壺都裝在統一的盒內,台下眾人也看不出端倪。寂靜片刻後,有人已經焦躁不安了。
“我們是來看壺的,這些盒子有什麼好看的?”有人在台下大聲喊道。
主持人連連拱手,“大家稍安勿躁!眾評委在內室去除殘品和低劣之作品,初入圍者將一一呈現讓大家觀賞!”
果然半個時辰過後,內室簾櫳一挑,有美女手托錦繡托盤,魚貫而出。托盤之上,紫紗壺千姿百態,芬芳爭春。台下頓時沸騰,眾人爭先往前擠,想目賭芳容,頓時亂作一團。
主持人趕緊大聲製止,“大家別爭別搶!盛會過後,這些入圍的作品將在醉仙樓展出一個月時間,大家都有機會仔細品鑒!”
人潮稍稍安靜一些,但交頭接耳的稱讚聲還是此起彼伏。在人潮的角落,有一個瘦小的身影,孤寂而無助。他的目光始終注視著台上那把白色之壺,如此另類,格格不入,象一個孤寂的美人。它的曲線如流水,神情優雅羞澀,泛出晶瑩柔和的光芒。一開始,大家並未留意,但她的優雅與美麗很快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嘖嘖稱讚聲不絕於耳。
蔣窯注視著台上自己的作品,他心裏難掩自豪與喜悅,盡管他的心剛剛還在流淚。他選用師父最拿手的美人壺器型,自信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也許隻有這場鬥壺大會的勝利才能安慰他滴血的心靈。
終於等到揭曉謎底的時候,主持人滿麵春風,掀開紅綢,並無意外,正是那把晶瑩的玉壺。
“這次評委一致推舉此壺為本屆魁首。它品相獨特,流線完美,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佳品。此壺有一個美麗的名字—‘冰心玉壺’……”
蔣窯激動的心情無法表述,他不記得給壺還取過名字,但他也承認主辦方這點睛之筆為玉壺增色不少。
“此‘冰心玉壺’的作者是興窯蔣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