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總管的話一字一句落在齊鈺的心上,哪怕因為常逸仙早就知道了皇帝的決定,還是忍不住覺得心寒。這就是他的父皇,他的好父皇啊!
齊鈺心裏感到抽痛,覺得自己的肉在一點點被刀劃著,劃得鮮血淋漓。
皇宮本就是狼豺虎豹聚集之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永遠爭論不休,屍骨成路。
如果肅王當了齊鈺的話,那麼他呢?沒有人是想這樣輕易地死去的,他該怎麼辦?
他還想活下去啊!
那高高在上的天子——他的父皇可是不會管他的死活啊,天子重權勢,任何能威脅到他的皇位和地位的人都是天子的敵人。
現在敵人應該怎麼做呢?
想到這裏,齊鈺的心一點點沉下去,神色變幻莫測。
既然父皇如此無情,那就不要怪他無義了!
皇位本就是有德者居之,像他父皇那樣昏庸無度、看重權力的天子,又何德何能,坐在那皇位上受天下人的朝拜?
齊鈺這麼想著,心中的想法越來越堅定。
他站起身來,對大總管吩咐:“給孤燒熱水來,孤要沐浴更衣!”
那總管驚訝地看向了齊鈺此時的齊鈺已經站了起來,眼中的瞳孔仿佛若有光。
“是!”大總管忙忙應下齊鈺的話,很快吩咐人去準備。
已經沐浴完的齊鈺,又成了那個風度翩翩、玉樹臨風的風雅齊鈺,他又道:“拿筆紙來!”
那總管聽從齊鈺的吩咐,又去拿紙和筆。既然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那麼自己就要親自去取回來!用軟得不行,那就來硬的!
揭竿而起,他又不是不會。齊鈺傳信給常逸仙,要常逸仙前往齊鈺府,密謀大事。常逸仙進入齊鈺府之時,夜色已經慢慢地深了起來。
“敢問齊鈺殿下有何吩咐?”常逸仙對齊鈺殿下行禮道:“常逸仙不必客氣!”齊鈺說著在桌子上放出他所列好的東西,那是一張朝廷的地形圖,而在那圖上,齊鈺的筆圈了幾處。
齊鈺看向常逸仙,想要得到常逸仙的回答。常逸仙在進入齊鈺府之前就大概猜到會發生什麼事,所以哪怕看到齊鈺想要謀反的打算,常逸仙都毫不猶豫地跪了下去,向齊鈺表示忠誠:“臣願意追隨齊鈺,為齊鈺萬死不辭!”
齊鈺得到自己想要聽到的回答,滿意地點了下腦袋。
如今京城勢力混雜,交錯盤枝,皇帝又昏庸無道,各種勢力想要在此境況下撕扯下一塊肉來,京城實在算不得上有多安全。
常逸仙回到府中的時候,席悠已經在屋裏等待他了,席悠的目光中滿是擔憂。
席悠看向常逸仙的臉色就大概猜到了發生了什麼。
“阿悠,你帶著嶽丈和兩個孩子回泰安郡去吧,那邊安全一些。”常逸仙看向席悠,他的目光裏是濃濃的不舍。
可是他卻必須抉擇。
參與黨派之爭並不算是多好的事,成王敗寇,是誰都懂得道理,可常逸仙並不想牽扯到席悠。
席悠是他心愛的女子,應該被他護在安全的角落,而不該隨他吃這麼多苦,受這麼多難。
“我不想回去。”席悠知道常逸仙在擔心什麼,她揚起自己的小臉,目光炯炯的看向常逸仙,一字一句道。
常逸仙有些無奈卻更多的是心疼:“你應當比別人知道的,這黨派之爭到底有多危險,我怕你們受到傷害!”
那些人猶如豺狼虎豹,就算傷害不到他,也會朝他身邊的人下手,給他狠狠地教訓。
席悠和兩個孩子都是他的珍寶,他怎麼可能舍得?他舍不得啊!
席悠抿了抿自己的唇,然後認真地對常逸仙道:“我派人把孩子和父親送回鄉下老家,但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我要陪著你!”
常逸仙真的怕失敗,謀反並不是一件小事,大到要株連九族的,常逸仙覺得不能因為自己的自私而讓自己喜歡的女子受到傷害。
常逸仙狠下了心,對席悠近乎冷漠道:“京城的凶險你並非不知道,你一個女子又能幫得我上什麼?留在這裏送死嗎?回泰安郡帶有什麼不好?然後偏偏要留在這裏拖我的後腿?”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子說……”席悠的眼眶下一秒就紅了,她看向了常逸仙,“我是你的夫人,你說我拖你的後腿?”
常逸仙看見席悠紅了眼眶就後悔了,下意識想要去拽席悠的袖子,哄席悠:“席悠……”
席悠卻是一把甩開了常逸仙的手,氣道:“好啊,真是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