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種兩人在大白天的,帶著些溫柔,卻又有細微情緒在流動的安靜,讓他感到心悸。

他想說些什麼來打破這微妙的氣氛,便清了清嗓子:“那個,我媽給我打過電話,說我爸的傷恢複得很好,應該不久就能出院了。”

“哦。”

“還有,賠償的事情律師也有在跟進,有什麼進展都會跟她講,我媽很放心。”

“哦。”

吳瑕深吸了口氣:“謝謝你。”

喬銳格看看他,輕笑一聲:“不是說過了嗎?”

吳瑕搖搖頭:“說一次,好像不夠。”

“哦?”喬銳格低頭搖了搖手裏的酒杯,又轉頭看著他,笑笑,“這麼客氣幹什麼?我願意啊。”

他的語氣帶著漫不經心地輕佻,可吳瑕還是覺得心口一緊,他也看著喬銳格,過了好一會兒,才猶豫地說:“你……其實人挺好的。”

喬銳格挑了挑眉,很有些不滿意:“我幫了你那麼多次,你才發現?”

“也不是,就……”吳瑕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捏了捏耳垂,薄薄的耳垂立刻泛起粉色,“你這人不能誇,本來就挺傲的,再誇,尾巴就得翹天上去了。”

喬銳格像是有點意外,定定看了他一會兒,笑笑說:“我喜歡聽你誇我。”

不記得是誰先靠近誰先主動,吳瑕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和喬銳格吻在了一起。

呼吸時,唇舌間,都是紅酒清香甘美的味道。

喬銳格的手扶在他的腰上,輕輕的,像不著一點力量,又像是極穩妥可靠。

他們吻得不急不徐,吳瑕恍惚想起上一次他和喬銳格這樣的接吻,是在“夜色”的那一晚,他灌了喬銳格一領子的冰塊,然後兩人在樓梯拐角接吻,那時候的喬銳格,也是這樣溫柔地,讓他感覺被人珍惜似的吻他。

要是那時候沒有那個電話……

像是一個魔咒般,電話鈴聲就在這時響起,不依不饒地執著地響著。

吳瑕終於是忍不下去,他推開喬銳格,退了一步:“你,你先接電話。”

喬銳格一臉的鬱悶,站著調整了會兒呼吸,才摸出手機來,語氣十分不好:“喂!……哦,知道了,我來。”

放下手機,他衝吳瑕揚揚下巴:“晚上跟我去個酒會。”

吳瑕愣怔:“酒會?帶我去做什麼?”

喬銳格斜他一眼:“讓你去就去,哪有這麼多問題。”

說完又上下打量吳瑕一番,嘖一聲:“牛排別吃了,先帶你出去買身衣服。”

吳瑕張了張嘴,喬銳格馬上抬手指著他:“別說不,你跟我出去是要給我長臉的,不是去丟臉的。”

酒會在一家私人會所,喬銳格帶著吳瑕到的時候,會所裏已經聚了不少人,有眼尖的,立刻就上來跟喬少爺打起了招呼。

喬銳格手腕上的夾板已經取了,手裏拿了杯酒,漫不經心地回應著。

吳瑕也拿了杯酒跟在他身旁,有好事的,便問喬銳格這位是誰,喬銳格也不明著回答,笑著看看吳瑕,跟他介紹這位是什麼總,再對人說他我就不介紹了吧,看不出來?

人家就是看出來這位是他帶來的小情兒,也挺噎人的。

吳瑕還一直冷著個臉,一絲笑都不帶。

不是他不懂事,他是真笑不出來。

他被喬銳格拉出去買衣服,哪知道這大少爺事兒這麼多,衣服買了又說他頭發該剪了,拉去剪完頭發弄好造型,早錯過了飯點,這會兒胃裏一陣陣泛酸,難受得很。

他就望著周圍一溜桌子上擺的那些甜品,水果,想著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些虛偽的客套,快點過去讓他挑點東西吃。

好容易身邊圍上來的人散了,吳瑕鬆口氣,就想讓喬銳格帶他去桌子那邊,就聽身後有個意外的聲音:“小格?”

喬銳格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牽了牽,在吳瑕還來得及看清的時候,他已經轉過身去,笑著說:“哥,你居然也會來?”

身後一身高定西裝皺著眉走到他們麵前的,正是喬銳格的堂哥喬信達。

吳瑕在電視新聞上見過他,此刻見到真人,頓覺一陣壓抑。

可能是因為喬信達和喬銳格差不多高大的身材,也可能是他身上那不怒而威的氣勢,也可能是他掃過來的冷淡又含著不屑的目光。

“你帶的人?”喬信達看著喬銳格問。

喬銳格卻不答,反而朝喬信達身後看了看:“你一個人?真是,來都來了,何必呢,把自己搞得這麼素,養生啊?”

這話裏的嘲諷太明顯,連吳瑕都忍不住瞄了瞄喬銳格,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在外人麵前跟自己堂哥杠。

喬信達卻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不介紹介紹?”

問這話的時候,他眼角都沒掃一下吳瑕,喬銳格卻也沒看吳瑕,嘴角勾了勾,笑著說:“有必要嗎?”

沒正眼看過吳瑕的喬信達,這時卻將視線轉向吳瑕,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吳瑕隻覺那目光說不出有什麼內容,但讓他渾身不舒服,於是他也老實不客氣地看了喬信達一眼,又不悅地轉開眼珠,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煩著呢別惹我”。

喬銳格忽然想笑,他想他真是喜歡死吳瑕身上這股敢對任何人甩臉子的勁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