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我們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我們從小到大,吃的每一口飯都是為魯國而戰。護你離開,興許是我們最後的任務,興許,我們有幸活下來,可以開始嶄新的生活。大不了,死了,解脫了,來世做個自由的普通人。”
“是啊白姑娘,如今林晁滿城搜捕,很快就會搜到這大雜院來,左右都是死,不如死得其所,我們不想連累這裏的人,也不想被關進連國大牢受十八種酷刑。”
所有人都很堅決,沒有誰是怕死的。
白佛指第一次意識到,身負重任,卻無力承擔的那種無可奈何感。
她渾渾噩噩地來到城門前,渾渾噩噩地看著他們突然打起來,她忘了自己是誰,忘了在什麼地方。
曾經,她挽著連侯英的手站在這裏,看著這座城的時候,便將它當成了自己的城。可是此刻,城下屠戮的是她故國的同胞。
她被這些人掩護著,什麼也做不了,一步一步地靠著城門方向移動,她的眼淚一顆顆滾落下來,一隻手緊緊地握住小饅頭的手。
看著圍在外麵作為掩護的魯國探子相繼倒下,她的失重感,是那麼的大。
終於,她清醒了一點,衝出了掩護範圍掏出袖中的銀月刀將南連的官兵斬於刀下。
白佛指向來勇猛,當初,白家上下都說如果她是男孩就好了。可惜,是個女孩。但她認為,巾幗不讓須眉,女兒不輸男兒。
白佛指殺了城門把守的二十幾個官兵,徒手推開了門拴。
突然,一排弓箭手出現,將城門前的人全部射殺。
白佛指拚了命地返回去拉住小饅頭的手,她隻想把這個孩子帶回去,可是,不知哪裏來的一支箭,堪堪地射在了她的麵前。又連著好幾支箭落下來,好像是故意不讓她靠近小饅頭。
魯國的探子以人肉當盾牌掩護著她,大喊著:“快走。”
她淚流滿麵,心痛不已。走或不走其實都一樣,她有想過留下來,和他們黃泉路上作伴。 xulI
突然,一支利箭射穿了小饅頭的胸膛,帶血的箭落在了白佛指的腳下,滾熱的血珠在半空散開,打在了佛指的臉上。
“小饅頭。”白佛指眼睜睜地看著小饅頭跪倒在地,那麼小,那麼可憐,在這無助的黑夜裏,以血的顏色渲染的世界,如此昏暗,又如此絕望。
她抬眼看去,看見了連侯英,剛才那些箭是他放的,隻有他的箭才能射的比一般人遠,且精準。
為什麼?剛才那些箭隻是射在她的腳下,不射在她的身上?
為什麼?他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
冷月之下,紅血之上。
連侯英一襲白衣,衣冠整齊,拉弓的姿態那樣好看。
又一支利箭破空而來,直指白佛指的胸口。
此時,連侯英也發來了一支箭穿行而來,巧妙地將那支差點要了白佛指性命的箭折斷在半空,而他發的那隻箭不偏不移,恰好插進了她的手臂,強大的力量灌入箭中,將她逼退數步,恰好退出了城門外。
白佛指看著那個人,她知道,他在救自己。
以他的方式救自己,看似殘忍無情,實則情深至極。
他想放她走!
可為什麼要殺了小饅頭?要以這種方式?
他明明有更好的辦法放她離開的,非要將所有探子都殺盡了才甘心麼?
是啊,他是南連的大將軍,為國為民,於情於理都該殺光魯國的探子。
就像他故意拖著她在城裏耽誤了出城的最佳時期,時機一到,又故意逼著她離開。
他不就是想把城裏垂死掙紮的細作一網打盡嗎?
“連侯英,你終究將我算計了!”白佛指苦笑,望著月光下英姿勃發的人。
眼前突然一黑,似有誰拽了她一下,將她拽上了馬。
茫茫夜海之中,寒風獵獵地吹拂,白佛指清醒了幾分,馬兒也停了下來,她被黑衣人抱進了安靜的竹屋,屋子很香,是連侯英最喜歡的熏香。
她感覺自己被放在了軟軟的榻上,本想睜開眼睛看一眼,卻隻看見昏暗的燈火,燈火旁邊坐著一襲白衣,溫潤如玉的連侯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