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守手捧著一束鮮花從病房外走了進來。

“聽說你又搞了一個大新聞,這世上我就服裴詩安一個人,跟拚命十三妹一樣。”

裴詩安剛剛醒來,手臂沒有力氣,隻能對秦若守笑了笑說:“你快別埋汰我了。”

秦若守將鮮花在裴詩安的床頭擺好,歎了一口氣說:“你這是又是何必呢?”

裴詩安有些尷尬地問:“你聽到我跟顧祁言說的話了?”

秦若守不自然的摸了一下鼻子說:“剛才在病房口聽到顧祁言的聲音,不想妨礙你們就在門口等了一會。”

“從前啊,我怕顧祁言知道我的病情,因為我知道他這個人雖然討厭我,但是骨子裏還是覺得有些抱歉的,我不想用他的抱歉將他留在我的身邊,這樣他難受我也難受。”

秦若守看著裴詩安嘴角淡淡的微笑反而覺得心酸,他問裴詩安:“那現在呢?”

“現在他知道了,忽然覺得鬆了一口氣,總算可以不用避著別人自己偷偷吃藥,偷偷來醫院檢查。最重要的是不要擔心病情惡化被別人發現,死死熬著了。”

病房的門又被推開,這次來的人是裴詩安的父母。

裴媽媽站在門口看著正躺在床上臉上蒼白的裴詩安,用手捂住了嘴。站在她身後的裴爸爸麵色深沉。

“媽。”

裴詩安顫抖著叫了一聲,裴媽媽再也忍不住,衝到病床旁。秦若守知道現在這對平日裏關係疏遠的母女有很多話要說,於是默默讓到了一遍。

裴媽媽攥著裴詩安的手完全顧不上自己的形象,聲淚俱下:“你為什麼不說,你為什麼之前不告訴我?我可是你的媽媽啊!”

我是你的媽媽。這句話對裴詩安來說太過陌生,在她的記憶裏父母留給她最多的記憶是他們離開家時的背影。在裴詩安的童年時光裏最羨慕的是別人小朋友有父母來接,能吃到媽媽做的飯菜。

裴詩安看著這樣的母親隻能反複道歉:“對不起。”

在一旁的裴爸爸也同樣是責怪:“你為什麼那麼自私,有考慮過隻有你這一個孩子的父母嗎?”

“手術。”裴媽媽突然想起了什麼,“我來之前聽顧祁言說醫生建議你去做手術,詩安我們去做手術,我們去化療,現在醫療條件這麼發達一定可以治好的!”

裴詩安鬆開裴媽媽的手:“媽,我不想做手術了,我的身體支撐不了多久了,我已經肝癌晚期了,手術隻會讓病情加重。”

裴媽媽失掉了平日裏端莊朝裴詩安吼道:“你胡說什麼,什麼叫支撐不了多久,你是醫生嗎,你怎麼可以自己隨便下結論?”

裴父臉上的表情也異常嚴肅:“手術的事情由我和你媽去處理,你先好好休息吧。”

說完他們倆就匆匆離開了。

秦若守看著坐在床上泣不成聲的裴詩安不知道說些什麼,作為一個外人他什麼話都不能幫助裴詩安說。

哭泣中的裴詩安抬起頭多對秦若守說:“為什麼從沒有人關心過我疼不疼,為什麼沒有人想過那手術刀一刀一刀切在我身上有多疼?為什麼他們隻在意我沒有把病情告訴他們,為什麼到現在我都快死了還在怪我!我疼啊。”

床頭上盛放但是正走向枯萎的鮮花和哭泣著的裴詩安交織成一幅畫,這個畫麵在秦若守此後的記憶裏,一直都沒有褪色,這是他第一次真切認識到生命的脆弱和命運的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