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很慘,男強女弱的愛情注定經受不住世俗的考驗,最好的愛情向來都是勢均力敵的,但我比你好,我的孩子是我自己不小心滑掉的,當時隻想著找他要一個說法,結果在路上出了個小車禍,而他在車裏沒有下來,因為他的媽媽以死相逼,他隻好放棄了我。”
我伸手撫著她的背:“那後來呢,你們之間?”
楊醫生淒慘一笑:“我們之間沒有未來,就好像是中國男人都會麵對的難題,媽媽和媳婦掉進水裏你會救誰?外國人的回答是,救媳婦,原因是媽媽會有爸爸去救,而媳婦是那個要陪我走完這一生的人,但我們中國向來提倡百善孝為先,所以一旦麵臨這樣的問題,媳婦永遠是被拋棄的那一個,那如果我們的人生真的會出現這樣的問題怎麼辦?永遠別去祈禱你身邊的男人會救你,唯一的答案是,從今天開始,不管有多難,我都要學會遊泳,人生沒有解救,隻有自救。”
人生沒有解救,隻有自救。
這句話說的真好,難怪楊醫生給人的感覺是很有智慧,原來都是因為經曆過,所以懂得。
“你恨他嗎?或者是,你還愛他嗎?”
這些天我翻來覆去的在問自己這個問題,以前我總覺得那些被渣男傷的體無完膚去還不願意離開的人都是自己作死,當這個問題落在自己身上時,我竟然釋懷不了。
最好的遺忘是釋懷,無論是愛還是恨,都是因為情根深種。
楊醫生溫婉一笑:“我知道你現在心裏想知道的是什麼,你看到樓下的那個人了嗎?今天是我跟他結婚七周年的紀念日,孩子已經送到婆婆家了,我們馬上就會有一個七天的紀念日旅遊,這一次我想去的是巴黎,他很愛我,而我愛上他,是在女兒出生之後,我的女兒今年三歲。”
也就是說她結婚四年後才愛上他現在的丈夫,我驚訝的看著她:
“那他知道嗎?”
楊醫生的笑容裏透露著難以掩飾的甜蜜:“他知道,事實上他算是我的救命恩人,當時出了車禍之後,我的導師對我說過,我很有可能失去做媽媽的機會,可是後來我又懷孕了,卻再一次滑胎,幾乎被醫生宣判了死刑,萬念俱灰之下我想結束自己的生命,他是遊泳教練,他在海邊救了我,我們認識十一天就火速閃婚了,但我真正愛上他,是從懷孕開始,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透露出他很愛我,我生女兒的時候三十二歲,算是高齡了,加上我身體狀況不好,當時難產醫生說必須選一個,他和婆婆都毫不猶豫選了我,孩子出生之後送到了保溫箱裏麵,他和婆婆都在病床旁守了我四天,四天後護士問,你們的毛毛可以開始去探視的,每天下午能看一眼,我問他,是女兒還是兒子,他一臉懵圈的問婆婆,婆婆婆也傻了眼,說她忘了問護士了,當時我出手術室的時候情況很不好,婆婆隻顧著我,就隻看了一眼孩子。”
同樣是婆婆,有人把兒媳婦當親閨女,有人卻把生命視如草芥。
我羨慕的看著她:“你真的很幸運,有這樣的婆婆,就再也沒有掉水裏的世紀難題了吧?”
楊醫生撲哧一笑:“你忘了,我老公是遊泳教練,他之前是國家遊泳隊的,後來因為婆婆的身體不好,他很孝順,就放棄了自己的事業,還有我悄悄告訴你,我的婆婆也是個遊泳健將,她很開明,一個幸福的家庭一定是彼此和睦的。”
我輕歎一聲:“命運還算是公平,送給你一個這麼好的男人和一個這麼疼人的婆婆。”
楊醫生的眉梢帶著歡喜:“其實我做過很多的錯事,從十八歲開始到二十八歲,我最好的十年青春都給了那個渣男,流產的那一年我和你現在一樣,二十二歲,在後來漫長的六年時間裏,我跟他一直藕斷絲連糾纏不清,我以為他終將會跨越一切障礙來到我身邊,但是他沒有,我前麵說過,我有兩次流產,第二次是在我二十八歲那一年,他和別的女人結婚了,孩子說是滑胎,其實是被他老婆從台階上推下來導致的。”
我一直都在沉默,楊醫生的經曆就像是我生活的呈現,那麼的鮮血淋漓,那樣的揪人心扉。
“我用六年的青春想要和他一起麵對未來的風風雨雨,但是我們的愛情始終沒能贏過他母親的阻撓,張路,如果你覺得你可以原諒他母親對你做的所有事情,那你就去見他,告訴他你很愛他,告訴他你願意原諒一切和他在一起,告訴他這世上任何一種苦難都不及你失去他的十分之一,如果他敢堅定不移的和你在一起,並且把你放在第一位,那你就和他攜手去打動他母親,如果你不能原諒你所遭受的這一切,那就勇敢點和過去道個別,嶄新的愛情就在門外等著你。”
我很清楚,門外是廖凱。
果不其然,楊醫生是來幫廖凱做我的思想工作的。
“謝謝你,楊醫生,讓你的老公在樓下等這麼久,怪不好意思的。”
楊醫生說的很直白:“你是在趕我走嗎?我還有幾句掏心窩子的話想跟你說,有些人你很愛很愛,但他不屬於你,如果你不願意舍棄,你就永遠得不到你想要的,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千萬別試圖報複他,你唯一能做的就是離開他,找到自己的愛情,過好自己的人生。”
我起身,跟楊醫生擁抱了一個。
她走出去的時候,我沒出門,沒過多久廖凱就進來了,他的手裏拿著一張紙,上麵是我寫給他的,那一年他被幾個小混混欺負破了相蹲在牆角哭,我知道後去教訓了那幾個小混混,指著他們的鼻子說,以後再敢欺負我張路的人,我就打折他們的腿。
後來我給他寫了一張字條,上麵隻有一句話,從今往後我保護你。
沒想到他會把這張字條留到現在,他坐在我麵前,將那張紙小心翼翼的放在我麵前:
“路路,這麼多年過去了,現在輪到我來保護你,你願意嗎?”
我假裝放鬆的問:“廖凱,你有話就直說吧,我小時候就不喜歡拐外抹角的男人,長大之後就更不喜歡了,但我要提醒你,有些事情一旦說出來,那張窗戶紙一旦捅破,我們之間就不可能回到以前的感覺,也不可能再做朋友。”
廖凱攤攤手:“我不缺朋友,我隻缺女朋友。”
這句話已經很明顯了,我還問了一遍:“所以你的意思是?”
廖凱握住我的手:“我的意思是我喜歡你,從小時候開始就喜歡你,路路,做我的女朋友吧,如果你願意,我會為了你從部隊退役,陪在你的身邊給你一個家。”
我等的就是這句話,我突然間鬆了一口氣,真誠的看著他:
“我把你當成鄰居家體質比較弱的一個小哥哥,對你的這個定義這麼多年一直都沒改變過,廖凱,我很感謝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恰好出現在我身邊,不管這恰好真的是因為命運,還是你可以的安排,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對你從沒有愛情的感情,你應該知道的,我不喜歡遮遮掩掩,我亦隻有一個一生,不能慷慨贈與我不愛的人,所以,對不起。”
廖凱像是早就知道了答案一般,對我笑了笑,摸摸我的頭說:
“我不想給自己留遺憾,雖然你的答案讓我很難過,但我尊重你的選擇,明天我就會部隊了,在走之前,我唯一能為你做的,就是讓你勇敢的去麵對自己的愛人,哪怕他傷過你,哪怕他負過你,可誰叫你愛他呢,對不對?”
這句話聽著讓我覺得惶恐,但我來不及反駁,廖凱起了身,打開那扇門,門外站著的男人,傷痕累累,整個身子都隻能依靠拐杖來支撐。
我們之間隔著一扇門的距離,仿佛隔著天涯海角,那麼的遙不可及。
傅少川噙著淚水向我伸手:“路路。”
我下意識的後退兩步,不知該以何種心情去麵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