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王府這一場私宴,來了許多人。畢竟請帖發下去,也沒有不賞臉的道理。況且這些公子小姐們向來熱衷這種場合,又都年輕,場麵比起昨日一群人精的把酒言歡要熱鬧得多。
溫冬晚端著得體的微笑,一路生麵孔熟麵孔地回應過來,確實是有些累。
她算來得不早也不晚,趁著宴席還未開始,許多人都三三兩兩地互相攀談起來。
隻是大張旗鼓地設了私宴,主人家怎麼還不來?
溫冬晚心中疑惑,找了個借口辭別身邊絮絮不止的幾人,便偷偷溜開了。
若說她最熟的地方是靖懷公府,那第二熟的非坤王府不可。從顧問璋搬來這裏,她不知以各種緣由來了多少次。
比如府裏新來的荔枝好吃,便要親自送來。
又比如穿了新衣裳,也要來讓他看一看。
雞毛蒜皮的小事,溫冬晚卻來回跑得不亦樂乎。不過眼下她雖輕車熟路地找遍了顧問璋平時常呆的幾個地方,卻都沒見到人影。
她正納悶著,滿年就已急急忙忙地尋了過來。
“小姐,前麵要開席了,快回去吧。”
溫冬晚點了點頭,有些失望地往回走。待踏上紅木長廊,前廳裏的歡笑聲已漸漸入耳。
身後是隱藏在屋簷陰影下的靜謐長廊,身前滿是人間喧鬧,溫冬晚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奇怪。
她不自覺地回頭看了一眼,恍惚中好像在那轉角處走過一個人,那人甚至還與她對視了一瞬。
溫冬晚愣了一下,連帶著腳步也停了。滿年奇怪地看過來:“小姐,怎麼了?”
她也回頭看了一眼,卻隻見空蕩蕩的走廊。
“沒事。”溫冬晚道,“隻是方才見那有個人走過去,覺得有些眼熟,不知是不是以前見過的。”
“宴會嘛,自然到處都是人,遇見熟人也不稀奇。”
到處都是人…溫冬晚驀然眼前一亮,難怪覺得有些奇怪,這麼熱鬧的宴會,怎麼有一片就安靜得過分了呢。
難怪要單獨再設一場宴,還請的盡是些年輕人,原來是因為年輕人夠鬧騰又好蒙騙,便被請來掩人耳目了。
她先前還奇怪,他又不是愛熱鬧的人,交好的也沒幾個,怎麼還大張旗鼓地張羅了起來。
溫冬晚又回頭朝那轉角處看了眼,心下已猜了個七七八八,便邁著不疾不徐的步子去前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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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位置坐下,她才想起同來的溫喜兒,也不知有沒有闖禍。
她這邊擔心著,卻一直沒見到她,不知坐到哪桌去了。也許是跟她那些小姐妹玩著。
待真正開了席,顧問璋這個主人才姍姍來遲。
他仍是穿一身黑底白紋的衣袍,麵色清冷,好像這熱鬧與他無關似的。因此場麵話也沒多說,隻敬了幾桌酒,叫大家盡興而歸。然後便一直陪在場上,倒是沒有再消失不見。
女賓與男賓是分坐在大廳兩邊的,彼此隔了一段距離。而溫冬晚這一桌盡是差不多大的未出閣少女,她便也不好意思眾目睽睽之下就湊過去找人。
酒過三巡,賓客飲酒者都有些許醉意了。宴會的氣氛更佳,各人也不再安分地坐在位置上,起身推杯換盞的也不在少數,隻不過都是一些平時玩慣了的公子哥兒。
女兒家要拘謹些,顧慮也多,隻敢幾個人一堆一堆地去顧問璋邊上問好,又或者送個禮物聊表心意。
坤王爺是個冷性子,這點晉安無人不知。因此雖然他待人接客始終沒什麼很歡喜熱情的神色,但也沒什麼人覺得自己是被刻意怠慢了。
而那些姑娘們,內心雖有些失望,但偶然望向他時,眼裏更多的還是羞怯和傾慕。
溫冬晚有些坐不住了。當下世風算是較開明的,不然這一屋子人也坐不到一塊。如此一來,少女們膽子也肥了,單說那送出去的禮物,她剛才就聽見有什麼鴛鴦帕,連理佩這種暗示性極強的物件。
萬一不聲不響地就看上哪家姑娘可怎麼辦?
溫冬晚向滿年招了招手,滿年心領神會,從身後小丫鬟手裏取過一隻錦盒,便恭順地跟在她身後。
溫冬晚遠遠地便看見顧問璋身邊圍了一些少男少女,走近幾步,才發現這些梳著雙髻的女孩,好像都是溫喜兒的小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