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漸漸偏移著,賓客也陸陸續續地散場了,笑語漸歇,溫冬晚從王府出來時,已是未時三刻。

回府的路上,她還一直想著怎麼處理這件事。

再怎麼說,溫喜兒也是國公府的四小姐,沒道理被外人算計了,自己還要忍氣吞聲的。

雖然說她這個性格有時候真的挺欠抽的吧。

不過既然有權有勢,那麼做起事來便要像個有權有勢的人。不可仗勢欺人,但也要讓別人知道國公府不是好惹的。

這話,顧問璋提點她好多次了,他深知她性子軟,做起事來總想著麵麵俱到,誰的麵子都不想損,但這又怎麼可能呢。

溫冬晚想到這便撅起嘴輕哼了一聲,不過溫喜兒平時行為又確實容易讓人心生不快,連溫冬晚有時都惱她惱得不行,也難怪別人對她有所不滿。

就這麼糾結了一路,下了車,前腳剛踏進門,就有一個纖瘦的小丫鬟從門邊迎上來,行禮道:“小姐,滿年姐姐正陪著四小姐在房中等您。”

其實哪是陪著,溫喜兒從王府被滿年帶回來後,也不敢隨意走動,便一直在溫冬晚房裏安分地等著她回來。

溫冬晚點點頭,想了想又吩咐道:“你去告訴管事的,讓他告訴下麵的人,以後若是孫尚書家的孫小姐來找我們四小姐,就隻說她不在。若非要進來的話就讓她來找我。”

小丫鬟領命下去了。

*

溫喜兒老實地坐在椅子上,手邊的桌上放著幾樣糕點和茶水,看樣子是沒有動過。

她好歹活了這麼些年,腦子卻也沒像此刻一樣混亂過。

她以為交情最好的朋友竟然在背後算計她!萬一讓她得逞了,就算王爺不罰她,家裏也不會輕饒。

要知道,溫氏一族最看重的就是聲譽形象,玷汙皇室顏麵這種過錯可就不隻是抄家訓的問題。

溫喜兒想著,混沌的腦子漸漸轉動起來。

滿年安靜地站在一旁,頗有些無聊,眼神不時飄向門外,盼望著自家小姐快些回來。

因此溫冬晚方一出現,滿年就歡喜地行禮道:“小姐。”

她今日為了赴宴,特地穿了一身淺紅色交襟長裙,袖口裙擺上都堆簇著繁複的花紋,梳著精致的發髻,上麵恰到好處地簪著幾支華麗珠釵。

溫家人血脈裏是有著美豔的,她二姐溫姝儀便是晉安出了名的第一美人,一舉一動都是渾然天成的風韻無雙。而溫冬晚雖生得偏小家碧玉了些,但仔細打扮起來,竟也有那麼些味道。

溫喜兒聞言忙抬頭看一眼,待瞥見那道紅色身影正走過來,又低下頭捏著手指不作聲。

溫冬晚也懶得跟她講究禮數,找了地方坐下,便揮手讓其他人下去了。

溫喜兒以為她要說什麼,但她又半晌不語,溫喜兒這才悄悄地看了她一眼,就剛巧與她對視上了。

“你怎麼看起來很怕我?”溫冬晚好笑地問。

“我哪有。”溫喜兒條件反射地反駁道,腦子又一瞬間回神了,結巴道,“誰…誰讓你半天不說話…再說這事又不是我的錯。”

說罷,又偷偷地看了眼溫冬晚的神色。

溫冬晚則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道:“那你倒是說說是誰的錯?”

“當然是那群死丫頭了!特別是孫如苑。”她說著還很氣憤似的,又有些傷心道,“我平時好吃的好玩的哪樣沒跟她們分享過,她們現在要這樣對我。”

“這麼說,都怪她們以怨報恩,而你無過無錯?”溫冬晚蹙起眉,語氣裏有幾分嚴厲。

溫喜兒見她這個樣子,氣焰頓時蔫了下去。雖然她平時看起來總敢去招惹溫冬晚,但其實論起在府中的地位,這位三姐是有資格教訓她的。隻是她平日裏都端端莊莊,溫溫婉婉,不怎麼發脾氣,她才敢肆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