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裏的天氣漸漸熱起來,遊湖的人少了些。這倒方便了他們,一行人玩的不亦樂乎。
等到盡興且累了,便搖著船上岸。溫冬晚也沒一直糾結之前的事,該樂便樂,一張原本嫩白的小臉此時也透著一層粉紅,眼睛撲閃地一路看著風景,似揉著細碎的光,靈氣而明亮,讓人忍不住側目。
這次遊湖完全是興起,因此也沒有很多準備,不是什麼大場麵。不大的船一共也就坐了四個人,除了搖槳的船夫就是他們三人,愜意得很。
白景丞穩當地站在船頭,打斷她倆道:“遊完湖去吃飯吧?我都訂好了。聽說清子樓新換了一批主廚,難道你們不想去嚐嚐?”
白景夢身子一歪,靠在溫冬晚身上,道:“不想不想,你自個兒去吧。”
白景丞便嫌棄地扯過她,氣道:“你不去算了,我和晚晚去,你別攔著。”
“那我能放心?”
船正好靠邊,輕輕晃蕩了一下。白景丞輕巧地躍上岸,一邊伸手去扶人一邊嘴裏不停道:“你兄長你還不放心?吃個飯還能把人丟了不成,你當我們都是三歲半啊?”
白景夢白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反正也不是多大的事。
清子樓就在清子湖不遠處,平常遊完湖許多人都會順路去吃飯。如果是自己一個人,白景丞就直接散著步走去了,不過考慮到身邊還有一個待字閨中的小姐,便早早備下了馬車,一同往清子樓去。
雅間也是提前訂好的,白景丞才露了個臉,便有機靈的小二迎上來,熱情道:“誒!白公子,您訂的天月間在二樓,裏邊兒請。”
白景丞便跟著小二上樓,溫冬晚也就跟在他左後方,今日不是遊湖的好日子,大廳裏客人也不算滿,隻堪堪坐了一半。
雅間自是勝在一個雅字,上了樓,底下的嘈雜便弱了很多,隻隱約可聞。
白景丞又跟小二確定了一遍菜色,期間還征求了她的意見。溫冬晚跟誰客氣也不會跟他客氣,便又指了指幾個入眼的菜,讓小二添上了。
兩人這才進了雅間坐下,白景丞殷勤地倒了兩杯茶,遞一杯給她,看她喝了,這才挑起一邊眉,賊兮兮道:“我們商量個事唄?”
眼下隻有兩個人,溫冬晚樂於不用端架子,便一口喝掉手裏的溫茶,解了渴,緩緩道:“…我覺得我不是很想跟你商量。”
白景丞充耳不聞,伸出兩根手指比了比,道:“我就喝這麼一點點酒,你可別讓我老妹知道了。她知道了我爹就知道了,那我完了。”
白府武將世家,雖然好像常人印象中,習武之人喝酒也個個是好漢,但其實喝酒傷身,對任何人都是一樣的。況且白景丞既不是習武的料,也就沒必要多個嗜酒的惡習。不過也沒他說得這麼嚴重,雖然白將軍管是管,但管得並不嚴。
嗯,應該說白將軍在任何事上都管教得不是很嚴。
溫冬晚便道:“你又誇張,伯父哪有那麼凶,還不是說你兩句就算了。”
“那誰想被念叨啊。”白景丞理直氣壯,撚了一顆花生就往嘴裏扔。
“那好吧,你別喝多就行。”
兩人就你一顆我一顆地吃起了花生,期間斷斷續續地聊著天,一派和諧。
*
與此同時,清子樓二樓另一包間內,正對坐著兩個男子,兩個俱都穿一身黑衣,隻是料子製式看著有些差別,一個上乘貴氣,一個普通隨意。
“王爺看什麼這麼入迷?”
顧問璋對麵那個男子見他有些走神,便隨著他的目光透過窗往對麵看去,入眼是兩間雅間,“天月”和“信陽”,門都閉著,也不知是哪裏如此引人注目了。
顧問璋回過頭來,沒有作聲。
男子穿著雖普通,但容貌上乘,墨眉下一雙細長的眼,卻也不顯小,隻覺得十分協調養眼。
他手臂擱在窗邊,撐著頭,饒有興趣地道:“我與你約了這麼多天,王爺好像還是第一次走神。”
顧問璋與他對視一眼,答非所問道:“失陪一下。”說著便起身出門。
男子眉頭倏地一跳,想了想便又回頭興致勃勃地看著對麵。不多時,顧問璋的身影便出現在那間“天月”門前,沒見他敲門就直接推門進去了。
這就稀奇了,一直以為坤王爺是克製守禮的代名詞,看來裏麵的人與他很熟?
沒想到他們這樣懸在刀尖上前進的人,也會有不需偽裝的時候。
男子扭頭看了一眼桌上的宣紙,上麵大大小小寫了許多名字,稍微留意的話,就不難看出都是朝中說得上話的人。他叩了叩桌麵,便將紙張卷起收進寬廣的袖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