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插兜的右手,掏出一隻雪茄,在海邊點燃煙,開始吸了起來。煙霧被海風吹散,似乎嗆到了她。她邊咳嗽,邊走遠,問,“你叫什麼?”

“北辰冥。”他首度公開了,他的名字。

“北辰冥?”她隻是重複了一遍,便再無下文。許久,聽著海浪聲,北辰冥才狐疑轉過頭,卻發現,她獨自跑到了鬆軟沙灘上,光著白皙小腳,認真地趴在石頭縫間抓小螃蟹。黑框眼鏡丟到一邊,頭發柔順披散下來,漂亮的臉蛋,因撲空而糾結。就是那無形間,柔媚誇張的表情,令北辰冥深邃的眸子,慢慢地聚起玩味精光。

“小東西,不問問我北辰冥是什麼人嗎?”北辰冥走了過去,將煙蒂掐熄,緩緩蹲下來勾起她下巴。

“如你所說,他是個人,一個男人,一個陌生男人,一個踩了我螃蟹的陌生男人。”她嘟著唇,不滿剜著他,眼睜睜看著螃蟹被他踩了,又被搶去,桃花眼瞪的溜圓,連自己都沒認識到有多稚氣可愛。

“做我情人,我就還你。”北辰冥忽然抿起性感薄唇,誘huò提出——

梁雨宸緩緩抬起頭,瞥了瞥那隻螃蟹,然後徑自起身走開,揶揄丟下句,“你還是找那隻螃蟹做情人吧!我看你,跟它絕配。”

北辰冥薄唇勾起不容察覺的弧度,快走兩步,將螃蟹放進她手心。一雙微覆薄繭的大手,自然裹住她手,肌膚表層頻起電流,驚的她忙收回手,繼續把玩螃蟹,不再抬頭。

海風清涼吹動,沙灘蕩起金波,白皙小腳踩進鬆軟的沙中,一步一個腳印。浪漫的湛藍大海,恬靜的風景,充滿神秘的氛圍,一切都令梁雨宸不知不覺鬆懈下來。肆意奔跑在沙灘上,拾著貝殼,投著碎石,抓著螃蟹,敲著海螺,盡情地玩著。

而北辰冥,始終跟在身後,亦近亦遠,保持幾步距離,與大海斜映糅合,誘huò的氣息越來越濃重。忽然,一陣風鬥膽吹去爵士帽,萬千光輝打上他麵部輪廓,隻有那一瞬間,覺得天地明亮刺眼。他細長手指,緩緩埋進劉海間,似有似無的桀驁冷酷,令人屏住呼吸,不敢去窺探。

彎腰去揀起帽子,轉動在手心,他便那般一路走著,高貴惹眼,似明似暗,渾身籠罩著神秘感。銜著那根雪茄,右手插兜,悠閑而極端有型,肆無忌憚地露臉,卻不會擔心梁雨宸忽然回頭。他似乎很熟悉她,是那種、暌違的熟悉……

從海邊駕車走時,梁雨宸拾了不少精美貝殼,在車中粗略地雕刻。從小她就喜歡雕刻東西,可惜梁家隻有她一個女兒,不得以放棄夢想,學金融,學財務,學法律,學如何繳盡腦汁、用盡手段。

其實這些,她並不喜歡。隻是人活著,誰管你是選擇高傲,還是選擇低調,該卑微時,該放棄時,喜歡與不喜歡,都必須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