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頭發被揪住，程棠難受地嚶嚀一聲，緊接著被踹了一腳肚子，他捂住肚子靠到牆邊慢慢蹲下去，“真的隻有這些了…”
他們搜刮過一遍，確認沒有了才放開程棠，“你啊，誰也不能怪，就隻得怪你爸媽，給你生了這張人不人鬼不鬼的臉，讓你見不得人。”
程棠蹲在地上，慢慢地緩神。他想，我爸是世界上最值得敬佩的人，我不怪他救了別人。
卡！
李科拿著麥，喊道：“謝倦，最後這一幕再來一遍，你的感情要到位，注意層次感啊。”
“首先是沉默不語中夾雜著痛苦無奈的情緒，然後要淚中帶笑，把那句心裏話好好的演繹出來。”
燈暗下去，程棠坐著，沉默不說話，臉上的肌肉在小幅度地顫抖，隱忍地哭泣著，等情緒慢慢平複下來，程棠摸著自己殘損的半張臉，嘴角的笑很淺。
爸，我會好好活著。
替你收獲感恩，承受你的榮譽。
程棠的父親是一名消防員，發現火災的時候，他第一時間衝出去通知每家每戶的居民，讓他們趕快離開。
等趕回自己家的時候，火災已經漫延到了臥室，樓道和電梯已經完全被火堵死，父親用棉被打成的結，隻救了程棠一個人。
火焰灼傷了他的臉。
但父親卻永遠地留在了那裏。
謝倦知道自己演不出來程棠的感受，所以隻能拚命地代入自己，想象自己就是程棠，也曾遭受過這一切，代入式的演戲很磨人的心態。
當第一天的戲結束，謝倦虛脫地靠在椅子上，連動動手指的力氣也沒有，他的眼睛周圍還是紅的，泛著哭過後的腫，那頂長劉海的假發上已經沾了汙穢，是那袋垃圾裏麵的。
李科過來拍他的肩膀，“謝倦，今天演得很不錯啊，你有這個天賦。”
謝倦好像還在程棠的狀態裏，眼皮微微垂著，顫抖了兩下，道：“謝謝。”
蔣爾的飾演者申嘉遲今天也有戲份，他旁觀了謝倦的部分表演，訝異於一個從來沒有演戲經驗的人竟然能演得這麼好，於是主動上前搭話。
“你演得很像程棠。”申嘉遲說。
謝倦不知道如何寒暄，隻好把這當成誇讚，輕聲道：“謝謝。”
申嘉遲笑了一下，“你怎麼總是說謝謝。”
謝倦不明所以，隻好補了一句，“你演得也很像蔣爾。”
申嘉遲朝他眨了下眼，黝黑的皮膚散發著陽光的味道，整個人顯得非常精神，他也回：“謝謝。”
兩個人都笑起來，申嘉遲從旁邊的紙袋裏拿出一杯奶茶，“給，我剛剛買的，就兩杯，你快些喝，別讓他們看到了。”
謝倦有點懵，但還是插上吸管咕嚕嚕喝了一大口，他嚼了兩下，忽然問：“圓圓的，是什麼？”
申嘉遲反應過來，“是珍珠，”朝他笑，“恭喜你，發現了珍珠。”
等謝倦匆匆忙忙地喝完一杯奶茶，看到申嘉遲又起身從其他紙袋裏拿出了很多杯奶茶，一人分了一杯。
謝倦撐得打了個嗝。
他居然被騙到了。
“你真好騙，謝倦。”申嘉遲總是在笑，他哄小孩似的，“下次我再給你買啊。”
“不用了，謝謝。”謝倦不喜歡別人這樣逗弄他。
拍完夜裏的戲，謝倦回到民宿的房間已經很晚了，應該是十一點多，他沒有細看時間。
臉上的妝卸過後，後知後覺地有些疼，他一照鏡子，臉頰有點紅腫，扇巴掌的時候ng太多次了。
他學著徐鬱禮的樣子，把雞蛋煮熟了敷臉，剛燙上去的時候臉會有刺痛感，但緩過了這陣勁之後，雞蛋在臉上滾動就變得舒服了。
明天就會消腫了。徐鬱禮說。
上次他臉上的淤青，也是這麼消腫的，效果很好。
敷完臉，謝倦剛放下手裏變得溫熱的雞蛋，放在桌邊的手機響了，他的來電鈴聲是一曲不知名的鋼琴伴奏，聽著很舒緩，謝倦喜歡這個。
徐鬱禮再次給他打電話是謝倦怎麼也沒有想到的。
“出來，”徐鬱禮在電話那頭說，“我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