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1996年起,我們的生活慢慢好轉,月工資從1996年時的三百多,到1999年時的600多。之前舉行婚禮時,我媽出錢買了一套家具送給我們,還用她娘家親戚趕禮禮金幫我們支付了婚宴費用。到1999年時我們單位集資修了第二批福利房。(第一批福利房是1992年,修的一套二80平米房價8千元,我們月工資133元還沒轉正,沒資格分房也沒錢買。1999年修的一套二80平米要2.8萬元,一套三120平米要4萬元)單位分房按資格打分來選樓層和戶型,分數高的老師先選。很多老資格教師因為窮,搶著選一套二,他們多早就把一套二好樓層選完了。我們隻好選了一套三的五樓,動用自家所有存款一萬多,借我娘家兩萬多元無息貸款湊齊交錢。當年9月初我們搬入新家,搬家時除了請同事幫忙抬床墊,其他物品都是我老公一個人慢慢搬的。9月底我生了兒子,滿月宴席就在學校夥食團包了幾桌簡單舉行。
搬入新樓以後,我和老公都暫時不住新房,而是跑回縣城娘家住。因為我單獨住請不起保姆,回娘家可以不管做飯,隻管帶娃。當時我們家四代同堂,每天由爺爺出門采購食材,三頓飯由家人輪流抽空時間完成。我娘家在底樓,一套二的房子要住四代人。我爸媽住一間,我們住一間,我爸又在底樓後麵空地修了一間寢室給我爺爺奶奶住。我們還把客廳用窗簾隔一半出來,並排安上兩個床,給我在附近上班的姐中午回來休息住,以及應付鄉下親戚客人有時裏來住。總之爸媽屋子裏到處都是床,到處都是人。幸好是底樓才裝得下這麼多人。
幸好我兒子的成長非常順利。他小時除了愛感冒,就沒生過其他大病。我娘家住的是我爸所在醫院家屬院,我爸是醫生,他指導我小娃發燒腋溫不超過38.5度就不要用任何藥。他說普通感冒都是病毒引起無藥可治,不能濫用抗生素增加耐藥性,一周之內好轉的不管,超過一周不好的轉成細菌性感冒再用抗生素。
我因為常住醫院隔壁而心裏不慌,我兒子小時每次感冒我都勤考體溫,盡量少給他用藥。心想實在不行可以隨時送醫院治療。我兒子幼兒期除了偶爾吃些治療感冒的藥,打預防針之外隻打過兩針,一針在鄉診所打的退燒針,一針是在縣醫院打的柴胡針劑。(這種中藥針劑後來爆出有很多不良反應被停用,幸虧當年我兒隻打過一針。)我兒小時從來沒有住院過,也沒輸過液。本來醫學上就是能吃藥不打針,能打針不輸液。
我兒子吃的東西也便宜,因為奶水不夠,他從四個月開始吃奶粉。我們當時工資太低,舍不得給他買合資奶粉多美滋,要30元一包400克。我長期買國產完達山奶粉13.5元一包400克。還給他買過幾包更便宜的三鹿奶粉12元400克一包。因為兒子的任何吃食我都要嚐,我當時嚐到三鹿奶粉太甜,感覺不好,就沒給兒子再買。否則我差點害我兒子成結石寶寶,後來才知三鹿奶粉添加大劑量三聚氰胺,害了多少中國嬰兒。造成中國家長對國產奶粉失去信任,被迫咬牙買進口奶粉。
我兒子穿方麵就更是簡單,撿他大一歲表哥的舊衣服,我再給他添點就行。
兒子小時什麼都好,就一樣不好是厭食,他什麼都不愛吃,厭食還隨時精神抖擻,最後長成一個“蘆才棒“。我經常追著他喂飯,還和先生一起抱他帶去成都的四川省醫院找“肖小兒“看病,花高價掛號,排長隊,開的幾副中藥吃了也沒效。我們又上成都的華西醫大掛專家號,專家開了300元兩小瓶的補鋅的保健食品。我先生咬牙買了,吃了也是然並卵。
最後我們所有的努力都做了,無效就隻能順其自然。他後來大了,自然不厭食了。他一歲多時第一次回老家,三歲第二次回老家,老家人都說這娃長得好“幹“哦。就是長得太瘦的意思。後來他就跟我們每年回去,兒子四歲時還和大一歲小表哥一起,被我們帶著先坐火車,後改坐汽車回去。
公公每次看到遠方的親人回來了都很高興。他更高興的是我們家又添了一個家族兒種。重男輕女觀念在公公腦海裏一直改不了。每年幾弟兄回老家前,公公婆婆都要提前做清潔衛生,家裏裏裏外外大掃除,把鋪蓋被褥拿出來鋪好,把蚊帳洗幹淨。等我們回家後,除夕那天大哥大嫂一家也回來,二哥二嫂打工也回來了,四弟在1997年之前一直住家裏。除夕那天全家人一個不少地團聚。公公婆婆自然從早到晚忙碌。公公上街割肉打酒買魚買豬肝(他最熱衷於炒豬肝,也喜歡拌涼菜),婆婆在家清洗臘肉香腸,二哥殺雞殺魚。中午弄一頓非常豐盛的年飯。大家在飯桌上相互敬酒喝酒聊天敘舊,其樂融融。唉,可惜現在公公婆婆都不在了,幾弟兄即使團聚,也無法重現當初的溫馨場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