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個比誰都寬容,比誰都勤奮的大哥啊。
我愣在那裏,他已放開了我的手,微笑著跨上馬,帶著幾個親隨,疾馳下山而去了。等我回過神,半山坡上已多了幾個高大的身影。我眼中熱淚滾湧,奔跑著追隨他的身影,用力揮著雙手,迎著大風,高聲叫著:“大哥武運昌盛,木槿等你平安歸來,發達又發財。”
他高高舉起兩個指頭,微笑著向我點頭,隨即如風一般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過了幾日,碧瑩高燒不退,且腹痛難忍。我急急請了常給碧瑩看病的趙郎中前來。他診看之後說是不用擔心,隻是受了些許風寒引起高燒。
至於腹痛,許是誤食了辛辣之物,又或是受了些許刺激,以至於血瘀經閉,陰陽失調。我單細胞地認定她準是年三十那晚酒喝多了。
趙郎中開了一味女性調理常用的四物湯。這個配方比以往可簡單多了,隻是常見的當歸、熟地、白芍、川芎四味藥而已,故名四物湯。
可能是對老病號特別上心,趙郎中想了想,又很體貼地加了一味可破瘀散結的虻蟲。他還很認真地叮囑我到藥房定要買那夏秋捕捉的雌牛虻,捏其頭部致死後曬幹的方可有效。
我聽得頭皮發麻,碧瑩還得吃牛虻啊!
我取了些碎銀,囑咐原武將藥材都配來煎了,晨昏定時給碧瑩服了。
二月二龍抬頭的日子,碧瑩的燒退了。我和碧瑩去周大娘屋裏取要洗的衣服,到得門口,我輕輕喚了聲:“周大娘,木槿來取要洗的衣服啦。”
屋裏走出一個年紀和周大娘差不多的婦人,神態高傲,略顯不悅,穿著緞襖輕裘,腰間掛著紫園的紫漆腰牌,正是園子裏頗有權力的管事。連夫人的陪房連瑞家的連大娘,也就是長房兄妹的乳母,她的寶貝女兒正是碧瑩的大仇人香芹。
她上下看了我們幾眼,皺了皺眉頭,“我當是哪裏來的野娼婦這麼大呼小叫的,敢情是你們兩個妖精,一個偷主子東西,一個教唆著妹妹勾引主子,真不要臉。”
我們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青天白日的竟被人當頭潑得一身髒水。碧瑩的臉色變得蒼白,潔白的貝齒咬得嘴唇一點血色也沒有,眼淚在眼眶裏轉。
我也急了,冷笑道:“連大娘,漫說碧瑩是被人冤枉的,即便她真做錯了什麼,也自有主子來教訓,哪輪得著您來教訓?還有,我家錦繡是承蒙夫人抬愛,備受賞識,可是再怎麼著也比不上你女兒得寵啊,您老這是想說在主子麵前侍候的都勾引主子了不成?”
碧瑩和從屋裏出來的周大娘都驚了。周大娘在那廂勸著連瑞家的不要和我這個不懂事的丫頭一般見識,碧瑩在一邊緊緊拉著我的袖子,流淚求我不要說了,可見在她們的心裏我已經失去了理智。
她的老臉白得像紙一樣,嘴也哆嗦起來,可能沒想到今時今日有人敢這樣說她,“反了,反了,仗著侯爺寵著你們的姘頭,你們就這麼目無尊長,這還有沒有天理啦?”
哼,姘頭?反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重重哼了一聲,“什麼反了,什麼姘頭,我們小五義行事光明磊落,上對得起侯爺夫人,下對得起兄弟姐妹。我大哥在西域出生入死地保衛江山社稷,我二哥、親妹子在宮廷裏保衛皇上,你不過仗著你給大少爺和二小姐奶過幾天,就要仗勢欺人,竟敢辱罵朝廷命官,那才是反了,沒有天理啦!”說到最後一句時,我幾乎是吼了。
這場轟轟烈烈的對罵影響甚大,周圍的婆子媳婦、丫頭小廝都出來看熱鬧。我氣得臉通紅,眼淚直流。後來勸架的群眾聲勢浩大,終於將連瑞家的勸回去了,臨走時,她陰著臉揚言要將我這個小妖精挫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