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一顫，剛夾起的菜又掉進盤子裏。
他眼波靜靜，神色正經，很難讓人往歪的地方想，但是這樣說不合適吧。
我盯著他，洛塵還有些不樂意，蹙了蹙眉：“你難道不知道？”
“像是世家的鬼魂，就喜歡坑自家人。尤其你還是被他們恨到骨子裏的人，你覺得他們會放過你？”
好吧。
這個我自然知道。
但他看麵色坦然實在挑不出什麼錯來。
也怪我，跟歲崇睡過之後，男女之防看的特別重。
守夜這種事兒，其實就是讓烏雲時刻保持清醒而已。有髒東西的地方，最怕睡死過去。
誰都不知道今晚上會出些什麼事情。
冬季的奶奶家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冷，而且這土炕還沒燒過，冰的發顫。
我身上包著一床厚被子，說什麼也不願意往外伸手。
這兒沒有網絡，沒有信號，唯一的電視也不知道在何時就已經壞了，主屋裏也就那盞吊在頭頂的燈有點現代的氣息。
“哎。”
洛塵搬著自己帶的筆記本一頁頁的看，我閑得無聊叫道：“你跟我說說你的事兒唄！”
“我？”洛塵抬眸，又垂下頭去，“沒什麼好說的。”
“可現在很無聊，我也想了解你。再說了，你知道我所有的底細，但我還不知道你呢。”
洛塵手頓了頓，將筆記本一合，揣進包裏，拽了拽身上的被子，眼神認真，聲音幹淨而清澈：“那你想知道什麼？”
“你上次跟我說，你父母……嗯，之後的事情呢？”我怕戳中他的痛點，問道：“之後你都是一個人生活？”
“我還有養父養母。”
洛塵臉上稍顯有些不自然：“不過他們都在國外。”
“他們知道出馬仙的事情嗎？”
打馬的過程緩而艱難，家人的支持也是很大的一方麵。也有的出馬仙因為家人的不信任，或者排斥而被逼瘋，甚至逼死的。
“知道。”洛塵淡淡道，“他們從孤兒院把我領出去的時候，什麼都明白，我身上的堂口還是他們找人辦的。”
“仙家說這是報我上輩子對他們的恩情，所以，我也盡量不去打擾他們。”
“你恨嗎？”
我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是有些猶豫的。不等洛塵回答，自己就開始思索這個問題。
爸媽的拋棄，親人的背叛、利用，不恨？假的。但我沒有資格，尤其是我爸媽，他們給我太多了。變成這幅樣子，也是我應得的。
“恨有用嗎？”洛塵嘴角一側微微揚了揚，說不清是種什麼情緒，“不管怎麼樣，事實都是無法改變的，為什麼要去計較那些無所謂的東西？”
“自己過得舒坦不就對了嗎。”
洛塵看向我，濃密的睫毛後，那雙眸子平靜無瀾。
“雖說自私是原罪，但我覺得自私才是能活下去最好的利器。他可以對不起所有人，但對得起自己，也算沒白來一回，總好過受了一輩子的委屈，也沒成全自己的強。”
我怔了怔，竟然一句話反對的話都說不出口。
這一世，誰不是第一次當人？
“你呢？”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