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屋子裏洗了一把臉,呲牙咧嘴的用冷水洗著臉上的血痕,露出來一塊塊青青紫紫,破了口的傷。
他好像對這些已經習以為常了,脫下來身上被弄髒的衣服,扔進一個看起來就很長時間的盆裏。
他特別瘦,後背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疤。
他脫褲子的時候,我連忙閉上眼睛,聽那邊兒悉悉索索一陣子才睜開眼,見他把自己已經收拾的幹幹淨淨,那身衣服被他洗的發白,露出的臉雖然還沒長到當年淩厲的模樣,但稚嫩的臉上已經有了歲崇的半分樣子。
他歎了口氣,開始慢吞吞的洗衣服,那些水漬濺到他頭上時,他就疼得倒吸涼氣。
我看見他好像特別想哭,紅著一雙眼睛,歎了口氣之後就開始念叨,應該的,應該的,我欠他們的。
是,我確實不喜歡歲崇,但他這樣作踐自己,我更看不下去。
他欠的人是我!憑什麼去讓那些人作踐他?!要懲罰,也該我自己來動手。
他一介堂堂鬼帝,投個胎就這麼沒用?!
我恨的直咬牙,尋思著剛剛那幾個沒家教的孩子。
看起來歲崇這世定然無父無母,也不知道他們說的傻子是什麼意思,我看歲崇的精神也沒什麼問題。
我去村子裏轉了一圈,逮了兩個鬼魂,吩咐下去,今天參與拿石頭砸歲崇的小孩兒,一個也別放過。
他爹媽不知道教育,我來。
我臨走說道:“嚇嚇就算了,讓他們知道,做了虧心事兒鬼也會敲門的。”
其中有個鬼魂說道:“神尊你怎麼那麼注重世卿?”
“誰?”
“就那個男孩兒。”
鬼魂說道:“那孩子確實挺慘的。他爸是個賭鬼,他媽後來跟人跑了,留下他奶奶把人拉扯到六歲,惡疾,死了。他家欠村子裏麵的人不少錢,這孩子早早就輟學,幫人家家做事情,換口飯吃。”
“不過確實心性也好,總是說什麼,欠人家的得還。要是擱別人家,孤零零一個小孩兒,早跑了。”
他怎麼會轉世的這麼慘?
我煩躁的擺擺手:“就按照我吩咐的去做。”
我有一堆的事情思索衡量,歲崇現在也才十四歲,飯也吃不上,又瘦又小。是,他是曆劫來著,但這事兒多半都跟我有關係。
我是當年害了不少人,雖然是以牙還牙,死了就是死了,我承擔。
他心性那麼好,別說害人了,他就是因為總是喜歡那些世人才把我擱下。
我臨走之前從牆外麵看了他一眼,見他咬著小塊兒的饅頭,手裏捧著一個殘破的課本,不時在上麵寫寫畫畫。
貓也餓了很久,帶著一股子慵懶勁兒。
歲崇瞧瞧他就笑:“你也餓了?”
他把最後一口饅頭遞到貓嘴邊:“等我明天去地裏挖兩個土豆,今天太晚了,我也太累了。”
我回去之後,整個人有點崩潰。一直想著看見的畫麵。
庚辰逗弄著晏溫,讓他抓著手裏的搖鈴,一大一小,笑的格外開懷。見我回去,就把晏溫抱過來:“呦瞧瞧你媽媽,這個樣子是不是特別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