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暗流動,暴雨初來臨(2 / 3)

燕鷹在她的臉上輕輕地摸了摸,在她臉頰的地方似是有一張人皮麵具的接口,他將那人皮麵具用力地從時淼淼的臉上揭去,本來一副不屑的表情竟然僵在了他的臉上,而站在一旁的潘璞見到時淼淼的那張臉也是一驚,此時她已經睜開了眼睛。

“你究竟是什麼人?”潘俊低聲問眼前的那個黑衣人說道,“為什麼一直如影相隨?”

那人也不回答,站在潘俊身後的段二娥將手緩緩伸入自己的袖中,在她的袖口處藏著她那致命的武器——“三千尺”。

“時姑娘,我勸你還是不要妄動,和潘俊一起離開這裏的好!”那黑衣人終於開口說話了,聲音低沉而嘶啞,而這句話卻讓一直站在一旁的馮萬春一頭霧水,他茫然地向自己的身後望了望,忽然他的目光盯住了站在自己身旁的“段二娥”,隻見她臉上的表情冰冷,與之前見到的時淼淼一般無二。

“你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的?”“段二娥”冷冷地說道。

“嗬嗬,我知道的遠比你們知道得多,何必要自投羅網呢?”那黑衣人笑了笑說道,那笑聲讓人聽了頗感恐怖。

他的笑聲剛落,隻見“段二娥”已然輕輕地抖了抖手,一條白色細絲從她的衣袖中快速而出,雖在黑暗中也能感覺到那巨大的氣浪,時淼淼這一招正是那“三千尺”中的“破”字訣,誰知那黑影竟然笑著一縱身上了一旁的高牆,又笑了兩聲之後便沒了蹤影。

“那廝究竟是什麼人?”馮萬春見那黑影消失,不禁問道,其實這是所有人的疑問,他接二連三地出現,似乎每一次都在幫潘俊,可是他究竟是誰?如果是朋友的話為什麼不以真麵目示人呢?

馮萬春見無人應答,笑著看著自己身邊的“段二娥”說道:“你是時丫頭?”

時淼淼微微笑了笑,在臉上輕輕一揭將那張人皮麵具從臉上揭掉之後,又拿出一顆藥丸放在嘴裏,片刻之後她清了清嗓子說道:“馮師傅,正是我!”她的聲音也恢複了。

“哈哈!”馮萬春見此情景不禁感歎道,“那躺在潘家舊宅裏的是……”

“是段姑娘……”時淼淼語氣平和地說道。

“你這千容百貌的絕技果然厲害,隻是我老馮怎麼一點兒也沒察覺到?”馮萬春扭過頭望著潘俊,見潘俊絲毫沒有詫異的神情心中便知這一切必然是潘俊的安排。

原來昨天晚上潘苑媛在離開洞穴時便將一包藥交給了潘俊,潘俊嚐了嚐那藥心知這便是那蜘蛛毒的解藥。在他被吳尊等人救上來之後便讓潘璞帶著馮師傅和段二娥走在前麵,而自己和吳尊在後麵,他將吳尊叫到身邊說出了潘璞是內奸之事以及自己的計劃之後吳尊眉頭緊皺,有些為難地望著潘俊道:“潘爺,這不會是真的吧?”

“哎,其實我比你更希望這僅僅是我的懷疑!”潘俊望著前麵下山的一行人說道,“照我說的做吧,這件事就拜托你了!”

“多謝潘爺!”吳尊拱手道,然後快步跟上前麵的隊伍。他那句多謝一來感謝潘俊對自己的信任,將如此機密之事、重大之責交給了自己;二來是在潘俊的計劃中讓吳尊先在無人之時將自己的師傅時淼淼救醒,至於燕雲,潘俊則恐怕她醒過來會生出枝節。

而當晚吳尊回到潘家舊宅便趁著一行人都在品嚐馮萬春手藝之時,自己謊稱照顧師傅時淼淼,讓時淼淼服下了那蜘蛛毒的解藥,果不其然時淼淼很快便蘇醒了過來。吳尊又將潘俊的話轉告了時淼淼。

當天晚上段二娥依舊與時淼淼、燕雲同房而眠,在她睡得正香的時候忽然察覺到有人站在自己的麵前,她一睜開眼睛見時淼淼已然蘇醒了過來,便要開心地去叫別人,誰知時淼淼卻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她幫助段二娥易容成自己的模樣躺在床上,自己則易容成段二娥的模樣。

聽完時淼淼所說馮萬春不無責怪地對潘俊說:“潘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也不事先通知我老馮一聲兒,我還一直納悶為什麼咱們來要帶上段二娥這丫頭呢!”

“嗬嗬,其實這樣做隻是想瞞過潘璞而已。”潘俊每逢提起潘璞總有些心酸,“本來我想潘璞知道時姑娘可能隨時蘇醒,憑著時姑娘、燕鷹、吳尊三人可以對付得了他,誰知……”

“誰知燕鷹也臨陣倒戈,所以剛剛你才會如此著急是嗎?”說話的是時淼淼,她歎了口氣,“其實這事態的發展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潘俊你也不需要自責,段二娥與燕鷹感情甚好,而燕雲又是燕鷹的親姐姐,相信他不會對他們動手的,隻是……”其實此時時淼淼倒是有些擔心吳尊的安危了,此刻在潘家舊宅中隻有吳尊一人,他期盼著子午能夠早點兒趕到,這樣或許吳尊還有一線希望,雖然她表麵上一副冰冷的模樣,但最終還是被吳尊的誠意所動。

“好了,咱們快點兒去德勝賭坊吧!”潘俊見在路上已經耽擱了太多時間於是便催促道,而自己卻落下與馮萬春並肩而行,潘俊一麵走一麵低聲說道:“馮師傅,如果這次我們中有人離開安陽的話就帶著剩下的人去新疆找一個人!”說著潘俊將一張紙條遞給了馮萬春,馮萬春瞥了一眼潘俊,見潘俊的臉上掛著從未有過的落寞,馮萬春笑了笑將那張紙條塞進潘俊的手中道:“咱們要一起離開安陽!”

潘俊聞言不禁有些感動,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便與馮萬春等人直奔德勝賭坊而去。德勝賭坊距離甲骨堂隻有兩街之隔,走了小半個時辰,一行人便已經到了德勝賭坊門口。

雖然今晚漫天的烏雲將天空遮蔽得漆黑一片,眼前大霧彌漫卻依舊未能阻擋住賭紅了眼的賭徒們的腳步。剛轉過街口便見那德勝賭坊裏麵燈光閃爍,這德勝賭坊是一座上下兩層的建築,前麵是五級的台階,台階兩旁站著兩個彪形大漢,想必是這所賭坊中的打手。

而在這台階前麵四五步遠的地上是一道石門,兩根立柱上雕刻著貔貅、饕餮等招財之物。在石門上麵掛著一副匾額,上書“德勝賭坊”四個字。劉衎走在前麵,跨過那石門徑直向台階走去,那兩個靠在門口的大漢見到劉衎立刻眉開眼笑地拱手作揖道:“哎喲,七爺,您老今天怎麼這麼得閑也來這裏耍兩把?”

“嗬嗬,來了幾個朋友帶他們到這裏來玩玩!”劉衎微笑著說道。

兩個大漢見劉衎身後的潘俊、馮萬春和時淼淼然後點著頭說:“七爺,您裏麵請!”然後高聲吆喝道:“甲骨堂七爺到!”

那邊沏茶倒水的夥計立刻應和道:“恭喜發財了您哪!”說完便走到劉衎等人麵前伸手將其引向樓梯道:“七爺,您準備玩點兒什麼?”

劉衎四顧環視了一下,隻見這門裏門外便如兩個世界一般,門外的街道之上冷冷清清,而此間卻熱鬧非凡,這德勝賭坊也算得上是安陽城中數一數二的賭場了。下麵是散桌,有二十幾張,每張桌子上都聚滿了眼紅的賭徒,其中不乏流氓地痞、小商小販。所謂“十賭九輸”,這些人大多並非闊綽的主兒,隻是越賭越輸,越陷越深,一賭而難以自拔,最終輸個精光,甚至有些人還家破人亡,賠上了性命。而這樓上則都是雅間,供一些有頭臉之人豪賭專用,其中不乏一些官員,民國早有“官場如賭場”的說法,民國時期各級官僚聚賭成風已是公開的秘密,他們參與賭博,並非完全處於娛樂的需要,而是把賭博當做了一種手段,或借機勒索,變相受賄,或巴結討好上司,凡此種種。

夥計帶著一行人來到樓上,這樓上雅間一共八間,半截門簾寫著一個“賭”字。潘俊他們進入雅間,這雅間頗為寬綽,分為兩間,進入這間中間有張桌子供賭博之用,而裏麵一間則有床和櫃子,恐怕是供賭徒休息之用的吧。

“您幾位想怎麼玩?”夥計向劉衎詢問道,“咱們這裏有麻將、牌九、撲克、紙牌、骰子、寶、擔、金錢、百子坦、抓坦……”

“把你們當家的叫來!”未等那夥計說完劉衎便坐下說道。

這夥計知道眼前這位“七爺”在這安陽城中是個手眼通天的主兒,不敢得罪,連忙點頭哈腰道:“您幾位稍等,我這就給您去請當家的!”

夥計賠笑著退了出去,劉衎扭過頭望著潘俊,隻見潘俊坐在賭桌前,手中擺弄著一個色盅,神色平靜。不一會兒工夫夥計撩開門簾,一個光頭大漢穿著一件白色的汗衫,胸前幾顆扣子敞開著,左臂文著青龍,右臂文著白虎,左手拿著一把紫砂壺,右手盤著一副上好的獅子頭走了進來。一見劉衎,他那張肥頭大耳的臉上立刻擠出了笑臉道:“哎喲,七爺可是稀客啊,什麼風把您吹來的?”他眯著一雙小眼睛掃視了一下四周,已將幾個人看了一遍,最後目光落在賭桌上,他扭過頭責怪夥計道:“嘿,你這個不長眼的東西,七爺來了怎麼不給沏茶,快去,沏最好的……”說著他伸出腳象征性地在夥計的屁股上踢了一腳,那夥計一麵躲一麵賠笑著走了下去。

“七爺,這下人不懂事!”那漢子坐在賭桌前的椅子上看著對麵的潘俊說道,“七爺,這幾位是您的朋友吧?”

未等劉衎說話潘俊便放下手中的色盅道:“霍成龍,你認識嗎?”

潘俊這話一出口那漢子愣了一下,連忙有些慌張地說道:“這,霍什麼的是誰啊?”

“嗬嗬,你不知道霍成龍應該知道軍統吧?”潘俊笑了笑說道。

漢子這次真的愣住了,他凝住眉頭站起身將門關上說道:“您是特派員?”

“這個問多了對你沒什麼好處!”潘俊站起身說道,“金無償在你這裏吧!”

那漢子見眼前這人雖然年紀不大,城府卻不淺,絕不是一個尋常的人物,他端詳片刻點了點頭。

“帶我去見他!”潘俊的語氣毫不容情,那漢子咬了咬嘴唇想了一會兒說道,“特派員,您應該知道規矩!”

“東邊出來一陣風!”潘俊輕聲說道,那漢子眉開眼笑地說道:“西邊死了一老翁!果然是特派員,您跟我來!”

這一問一答卻是國民黨軍統特務的暗號,管修在此前給潘俊的信中曾將這個暗號告訴了潘俊,此時潘俊正好將它派上用場。

漢子將潘俊等人從屋子中引出,一直帶著他們下了樓梯走進後麵的院落中,一進後院潘俊才察覺到這後院中守衛森嚴,每隔幾步便有一個彪形大漢看守著,如果不進入後院也許前麵的熱鬧場麵真能麻痹一些人。

漢子帶著潘俊一行人來到前麵的屋子,輕輕推開那房門,屋子裏漆黑一片,漢子在牆上摸了摸拉了一下開關,一盞白熾燈亮了起來,隻見在屋子的左麵那張炕上背著臉躺著一個侏儒。他聽到有人走進來便朗聲道:“你們不用大費周折了,我是不會說的!”

“金老頭兒,這次我們不問你了,你還是和上麵的人說吧!”那漢子厲聲道。

“嗬嗬,我倒要看看你們上麵究竟是什麼人?”金無償從炕上坐起來,一下見到眼前的三個人,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金無償雖未見過時淼淼,但卻曾見過潘俊和馮萬春。隻見馮萬春給他使了一個眼色,他會意地說道:“哼,又是一群窩囊廢!”說完又自顧自地躺在了炕上。

“你……”那漢子一聽這老侏儒竟然出口罵自己不禁揚起手來,卻被潘俊攔住了,他拍了拍眼前的漢子說道:“你先出去,我們想單獨和這老頭兒談談!”

漢子一聽立刻笑著說:“好好!”然後退出了門。

剛一出去時淼淼便走到門口忽然將門拉開,那漢子本來貼在門上想聽聽裏麵的人究竟在說些什麼,卻未曾想到時淼淼會忽然開門,身子向前一傾差點兒撞到時淼淼的身上,他狼狽地笑了笑。

時淼淼冷笑了一聲說道:“我們所說的話你最好還是不要聽的好,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