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就被陸千澄厲聲喝住:“放肆。”
“婢子知罪。”
“罷了罷了,”陸千澄擺了擺手,眼角分明有晶瑩滴落,“我自知你是為我抱不平的,但言語還是要謹慎,仔細禍從口出。”
緊跟著又歎了口氣,道是:“命也運也,總歸是強求不得的,便不成眷屬,也自會盼他歲歲年年、時時日日安好。”
寧歆歆聽明白了,這個“他”,說的是梁彥昭。
這一會兒功夫,她便已腦補出了一出大戲:青梅竹馬的戀人因為世俗羈絆不能牽手,時光流轉幾年,她嫁做人婦,他亦另娶妻,手植芍藥花業已亭亭,伊人故地重遊,撚得枝葉不能言。
如果,這事沒有攤到自己身上,寧歆歆這會兒想必已經嗑拉了,非得背上兩首《釵頭鳳》才算完。
但是,還就偏偏牽扯上了她。
誠然,感情從無先來後到,但卻有禮義廉恥。陸千澄這樣大喇喇地在太子府裏回憶與夫弟的舊情,真是糟蹋了自己也惡心了別人,是打量著她這個太子妃已經死了嗎?
你青梅竹馬我管不著,都各自結婚了,麻煩能不能稍微收斂一點?有感情可以啊,非到處說?不說能憋死?
寧歆歆快被氣炸了肺,真是茶的可以。噦~(1)
氣過之後,卻又有些難受,心裏酸酸漲漲。從男人角度來看,陸千澄確實是白月光、解語花,那梁彥昭見過了她,有什麼理由再去喜歡自己呢?
那這算什麼,成親以來的日子,難不成都是蜃景?
她現在都希望自己是吃狠了醋,但卻很清楚,她這不隻是吃醋,更是自卑。
紅蘇、紅露也從頭到尾聽完了這些話,眼見著陸千澄已帶著雲栽行遠,紅蘇試探地說了句:“公主,要不然,咱不過去了。”
“去,為什麼不去?”寧歆歆深吸了口氣,“她就是把天說下來,這府上的女主人也是我,人都約了,好歹把這一場應付下來。”
——
寧歆歆今日裏著了件粉紫色宋錦繡榴花的長襖,靈魚戲畫的十二幅妝花裙子,裙下必藏了雙綴了金鈴的膝腿兒褲,走起路來鈴鈴作響,活像是給頭上的金烏扶桑步搖配的樂。
待她左擁右簇到了風荷院的湖心亭時,眾位大臣婦已喝著茶水聊起了天,她仔細分辨了下,發現陸千澄在這些婦人裏的名聲確然不錯,不錯到她險些以為自己誤入了“陸千澄專屬拍馬屁錦標賽”現場。
她走到主位落座,“實在不好意思,本宮來遲了。”
眾人齊齊行禮看向寧歆歆,能看得出來太子妃年紀是這些人裏麵最小的,一身粉紫更是襯得嬌俏可人。隻不過
比起一身白衣勝雪,僅簪了一柄白玉簪的盛郡王妃,就稍顯豔俗了。
但這些人精哪兒會表露心裏話呢,“哪有哪有,時間剛剛好呢。”
“就是就是。”
寧歆歆也不多牽扯,拍手,示意婢子將備好的下午茶端上來。
一眾臣婦瞧著端上來的小鍋、小碟,看著是挺新鮮的,就是不知如何下手,眾人你瞧瞧我,我看看你,都等著有個出頭的問問這些到底怎麼個吃法。
寧歆歆看著眾人這般,隻微笑不言,倒是陸千澄端坐一處,眼神裏並無甚好奇,仿佛真是個靠喝露水喘氣兒的主。
眼神遞來遞去,遞到了芸娘那裏,芸娘歎氣,張口問:“太子妃今日這又是做了什麼?您這一日日的巧思不斷,顯得臣婦著實沒見過世麵。”
“這是怎麼說話?”寧歆歆拎著帕子掩嘴笑,“這個呀,是甜點鍋子,便與你上次來府上吃的那鍋子一樣的原理。”
她翹著蘭花指拈了隻銀簽子,叉起了塊香蕉放到小鍋裏,繞了一圈後掩著帕子入口,吞咽後又蹭了蹭唇角,方又道:“便是這樣的吃法。”
雖說趙嬤嬤教的這些個規矩端的人實在難受,但卻是優雅又唬人。
芸娘又問:“那旁邊這水碗又是作何用處?”
“這個呀,是冰水,”寧歆歆另尋個簽子叉了塊蘋果,去鍋裏轉了一圈後卻未入口,而是立即去冰水碗裏浸了一下,又探了身、挑著遞給芸娘,“從冰水裏過一遭,這個醬便成了脆殼,就又是另一番口感。”
芸娘接過那塊蘋果,笑得坦然:“臣婦多謝太子妃抬愛。”
“若是真想謝本宮,”寧歆歆複又倚回圈椅,慵懶一笑,“那便把小寶抱來府上玩玩,有些日子不見這小子,本宮掛念得緊。”
“誒,知道了,”芸娘道,“明日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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