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大美無言(1)(3 / 3)

挑戰神秀的六祖慧能也寫過一首偈語:“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他借用了神秀鏡子的比喻,講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另外一個世界,與物質世界無關的精神世界,一個禪宗裏徹底“無我”的境界。無論是神秀、慧能,還是阿博都·巴哈,他們都非常智慧地說出了靈魂最本質的特征,這些都是他們沉思之後的比喻。

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高行健寫了一個劇本《六月雪》,用現代的方式重現了五祖弘忍與六祖慧能之間的禪門公案。他把禪比做是六月雪,在寒冷的高空是雪花,但六月的雪花落到了地麵,雪就不見了,變成了水。水在不同的溫度下,它的狀態是完全不同的,有時是液體,流動、低下;有時是固體,晶瑩剔透;有時是氣體??但本質上是同一東西,隻是外在形式發生了變化。同樣,禪在不同的環境中表現方式也是不同的。不過,高行健《六月雪》的劇本與原來的傳說略有不同的是:慧能帶走了五祖的衣缽,神秀帶兵追上了慧能,後來神秀與慧能進行了一場辯論,神秀輸了,最後在智慧麵前低了頭,放慧能帶上衣缽走了。《六月雪》的劇本也是通過神秀與慧能的這場辯論,進一步說清了作者對禪的理解。

《大學》一書中第一句就說“大學之道,在明明德”。也就是說,教育的道理和方法是擦亮自己心中的鏡子,第一個“明”是動詞,第二個“明”是形容詞。這與柏拉圖所說的教育之道是完全吻合的。柏拉圖說人死了之後,靈魂就上天了,在上天獲得了所有的知識和美德,過一段時間靈魂重回到人間,把這些東西都忘了,所以教育的目的就是啟發它,喚醒它,把它在上天獲得的知識和美德重現出來。這與孔子的“明明德”是同樣的道理,就是要擦亮自己靈魂這麵鏡子。

佛教的創始人釋迦牟尼覺悟後,教導他的兒子羅羅時就運用了鏡子(佛法之鏡)給他做比喻和想象。哪個是真實的世界?哪個是投影在鏡子中虛幻的世界?這成了多少年來人們思考和追問的根本問題,有些比喻可能不一定確切,但這也反映出人們的探索精神和對未知世界的好奇。

寫到這裏,我又翻看了一本許多年前購買的周國平的那本《靈魂隻能獨行》。今天重讀這本書,又與幾年前看時的感受完全不同。書中有這樣一段話:“在這個世界上,有的人信神,有的人不信,由此而區分為有神論者和無神論者,宗教徒和俗人。不過,這個區分並非很重要。還有一個比這重要得多的區分,便是有的人相信神聖,有的人不相信,人由此而分出了高尚和卑鄙。一個人可以不信神,但不可以不相信神聖。是否相信上帝、佛、真主或別的什麼主宰宇宙的神秘力量,往往取決於個人所隸屬的民族傳統、文化背景和個人的特殊經曆,甚至取決於個人的某種神秘體驗,這是勉強不得的。一個沒有這些宗教信仰的人,仍然可能是一個善良的人。然而,倘若不相信人世間有任何神聖價值,百無禁忌,為所欲為,這樣的人就與禽獸無異了。”

我也借用許多聖人們反複教導我們時應用過的這個“鏡子”比喻來提醒自己:要時時把自己的心靈擦亮、擦幹淨,隻有這樣才能認識到神聖,神聖的陽光才能照到我們的心上,照到我們的靈魂上,我們的心才能獲得溫暖,我們才能獲得愛和正義的品德。

一次無目的的西行

早晨6點我起床了,開始了計劃好久的“西行25°”。計劃這個詞,我曾追求過它。工作要有計劃性,生活要有計劃性。最早計劃的事情是早晨起來跑步,每天早晨6點起床,跑步30分鍾,要把枯燥的動作變成身體和意誌的鍛煉。很快我就發現,大多數早晨散步和跑步的都是老人,早晨跑步似乎不是讓我年輕,而是讓我更早地加入到老人的行列中去。於是這個早晨跑步計劃就擱淺了。

後來我去了趟日本,發現日本人把每天行程安排得井井有條,每分鍾都不差,一排就排幾個月、半年。回來後,我也學習著排自己的日程,也用了許多工具,如電腦記事本、OUTLOOK等。很快我發現,不排計劃的一周過得很慢,排好計劃的一周過得很快,因為周一開始就知道這一周如何過了,這是在縮短我的生命,最起碼在感覺上是在縮短。更讓我感到不舒服的是,你想見的人和想見你的人,因計劃不能見,要往計劃裏排,排到的時候,已經時過境遷了,他可能不想見你了,你也可能不想見他了,計劃變成了成天見一些不想見你、你也不想見的人。生命的質量在下降。所以我幹脆為自己製定了這麼一個計劃:除非重大事件,一般都不要安排計劃,給日程留下大量空白和靈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