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下雪不冷,化雪冷。
這證道山上居中的吊樓內,火爐裏的火更旺了。
隨著一陣咳嗽聲傳出,林洛終是在昏睡中醒來,這些天腦子裏出現了太多的畫麵,有已知有未知,他像是活在夢裏,可這夢又如此真實,如今他醒來,不知道哪個是夢哪個是真。
這種虛弱的感覺,他從未有過,甚至他已經感覺到自己將要死去,如此年紀,來到這荒古大陸,兜了這麼一圈,竟是以這樣一種結果草草收場,難免心中不咒罵一番。
黑妞倚靠在床沿前打盹,被林洛的咳嗽聲驚醒。
見林洛睜開了眼,喜極而泣,不知如何是好的雙手,輕輕將獸皮毯子往上拉了拉。
躺了如此長的時間,這身體沒事也能躺出病來,黑妞雙手死死按著林洛肩膀不讓其起身。
林洛報以微笑,聲若細絲道:“再躺下去就真成廢人了。”
黑妞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淚珠,對於林洛的話,她不知是真是假,隻是那摁著林洛肩膀的手,卻是收了勁道。
林洛強撐著身體半坐於床上,伸手搓搓已有些麻木的臉頰,終於有了那麼一絲血色,“我這是睡了多長時間?”
黑妞那憔悴的臉難得的再次露出笑容,低頭掰著手指,查起了數。
林洛咧嘴一笑,伸手摸著黑妞的頭,笑道:“接連救我兩次,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
黑妞一雙手很是不自然的捏在一起,低頭不語。
看著窗外那些樹枝上所剩不多的雪,“這極南之地竟也是下了雪。”
黑妞也是抬頭望向窗外,沉悶的心情一掃而光,“我可從未見過雪,沒想到雪是白色的。”
說完,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摸一下窗外樹枝上的殘雪,刺骨的寒意,直讓黑妞收回了手,再次嚐試著伸手,將雪捧入手中,殘血融化,順著指縫嘀嗒嘀嗒落在了地上。
看著黑妞滿臉雀躍的表情,林洛問道:“黑妞喜歡雪?”
黑妞將手心殘留的水漬胡亂在身上擦拭一番,道:“從沒見過,覺得好玩。”
林洛微微一笑,“待我好了,定帶你去看雪。”
黑妞一雙大眼睛笑的眯起,“真噠?”
林洛點頭,後又想到什麼,黑妞整日裏與這幫粗魯大漢混在一起,不說沾染什麼壞習慣,在這等危險之地,沒點保命手段當真不行,試著詢問道:“我教你修行?”
黑妞一雙大眼睛先是不可思議的盯著林洛半天,而後歡呼一聲,“太好了。你可不知道,之前我纏著他們教我,他們說我女孩家家的整日打打殺殺不雅,說我以後找不到婆家。”
林洛搖頭苦笑,當真想象不到這些大漢們口裏的不雅到底是什麼。
黑妞眼珠一轉,接著說道:“你教我可以,但我不能喊你師父。”
林洛詫異,他隻是想要教她一些保命手段,也沒打算以師徒相稱,不知這黑妞如此說又是何意,因此好奇問道:“為何?”
“因為,因為......。”黑妞低頭扭扭捏捏了半天,也沒因為出個什麼,反而小臉一紅,轉身出了吊樓。
吊樓內重歸安靜,隻有那火爐內上的水壺‘滋滋’的冒著熱氣。
林洛抬起手來,體內靈氣聚於手掌,一切似乎沒一點異象,再嚐試著運行《盤古經》,可依舊沒有半點反應。
如此嚐試幾次,竟又引起一陣咳嗽。
就此放棄,剛想閉目沉思,一道客氣詢問聲傳來,“敢問,此地可是證道山?”
聽這聲音,說話之人年齡估計與他相仿。
“是又咋滴,你找誰?”林洛不用看也知道,這是那叫王五的大漢的蠻橫聲音。
“哦,謝謝,”聲音透著隨意。
‘嘩啦’一聲,應是王五盤於身上的鎖鏈落地的聲音。
這王五人長得蠻橫,說話蠻橫,就連使用的兵器都會蠻橫,“廢話少說,你到底找誰?”
盞茶功夫,再沒了任何動靜,接著便是踩著木質台階的腳步聲傳來。
而後又是王五那蠻橫的話語傳出,“何方小賊如此囂張!”
‘嘩啦!’
鐵鏈應聲飛出。
王五一聲慘叫,自此又沒了動靜。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
“敢問羅斌可在?”
此時離得遠了,林洛聽得已有些模糊。
證道山上雖是一幫土匪流寇,可各個也是修行者,聽這動靜,應是那人獨自上了證道山。
林洛輕咳幾聲,自言自語道:“一人上證道山,當真是條漢子。”
掀開獸皮毯子,林洛翻身下床,打開房門,一陣涼意襲來,竟是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