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2 / 3)

他又僵著脖子抬眼看向天空,目光掃了一圈,看著群妖駕著各種怪模怪樣的坐騎虎視眈眈地準備幹架,隻覺得這場麵除了壯觀之外,還有說不出的滑稽。

啞巴慢騰騰地撐起身體坐好,在滿天為他奔波的光亮裏想,大限將至就大限將至,這群傻子來這裏幹什麼啊,怎麼這麼容易就被他舅忽悠了。

巨大的信息量讓晗色有些消化不過來,他側向水陰的方向問:“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全力攻擊?”

“既然觀濤已找到了你,月上中天就可以。”水陰輕揉他的肩膀,“晗色,你跟著他一起來,是不是也擔心囂哥?別擔心,我們這麼多妖怪一起上,沒道理轟不開水晶宮。放心,我們一定能把定海珠拿到,和你一起回去救他。”

這時觀濤在一邊發笑:“他並不擔心哩,他來這裏是為了找他一個朋友。”

水陰楞了下,晗色點了頭:“抱歉……我是來找餘音,就是當初少睢帶到鳴浮山裏的鮫人。我們一起離開的鳴浮山,途經一件凡人用邪術造偽神的變故,他被龍族或者和龍族密切相關的幕後人帶走,我來找他的蹤跡。”

他抬手摸到水陰的手腕,輕聲笑了笑:“抱歉水陰……我離開鳴浮山的原因和你們不同,你們是避難,我是自行離開。我……”

水陰卻在這時製止了他的話頭:“餘音是嗎?”

晗色怔住:“水陰?”

“知道了,交給我。”水陰捏了捏他的手,轉頭就劃了一道傳喚術找前線的山陽,三言兩語便把此事交代過去,讓他想辦法找一找那水晶宮裏有沒有鮫人。

山陽在那一頭應承,又追問起來:“晗色怎麼樣?”

“身上受了不小的傷,眼睛暫時看不見。”

“啊這?!唔……不過也好,省得看見我們這麼暴力的樣子。水兒,你照看他,其他事交給我們。”

晗色在一旁聽清,眼眶忍不住脹起。

觀濤原以為其他人都不待見這小替身,見此倒是有些訝異,摸摸鼻子轉移視線去看那啞巴野男人。這一看他便發現那啞巴的坐姿奇怪,尤為僵硬的模樣。

水陰囑咐和被囑咐之後抱住了晗色:“你不用顧慮什麼,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是我們認識的晗色。”

晗色頓了片刻,揪住他的衣服回以擁抱,澀然地輕聲道:“離開鳴浮山後,我給自已施了一種易容術,給這新麵貌取了一個新名字,叫曹匿。水陰,曹匿很高興認識你。”

水陰鬆開他,握起拳頭和他的手輕擊:“我也很高興,曹匿,我們初見即重逢。”

那邊觀濤走到啞巴麵前蹲下,饒有興趣地打量他。

啞巴坐著巍然不動。

觀濤伸出手捏住了他的命脈,往他身體裏注入靈力試探,誰知靈力一掃,發現他靈脈裏雖存有靈力,靈核卻空蕩蕩的。這意味著他的靈力耗費完就成了個廢妖,但這應該不是他身體僵硬的原因。

他疑惑起來:“你——”

正此時,這啞巴朝他張開口,遲緩地念出了三個字的口型:天、鼎、山。

觀濤先是茫然:“?”

啞巴繼續念口型:想、知、道、嗎。

觀濤恍然大悟:“!!”

他畢生所求的就是到那天鼎神山裏麵去一看究竟。當今世上知道怎麼去天鼎山的人寥寥無幾,其中一對舅甥就在鳴浮山裏,其中那倒黴外甥因元神離體太久而即將死翹翹。

觀濤看著眼前這個曾被自已吊在半空中、拋下高空去、踹了幾腳的“野男人”,陷入了一陣石化:“……”

啞巴隻是冷靜地看著他,遲緩僵硬地搖了頭。

沒過一會,翅膀撲扇的聲音傳來,另一道聲音傳來:“時間差不多了,時機一到即可全力攻擊水晶宮。”

晗色一聽這聲音便知道他是誰:“周小仙君?”

活見鬼了,周隱居然也在!

“許久不見。你的眼睛出問題了。”周隱看著他,“臨寒讓我傳個消息,你們要找的金鱗蛟的確就在水晶宮裏,被龍王鎖在一個水晶球裏,名字正是餘音。”

“他安全嗎?”晗色脫口問罷,想到了那山村裏的偽山神聚集的天地靈氣,頃刻間寒毛直豎,“那幕後主使真的是龍族?”

“臨寒說那個水晶宮裏的線人會保證他的安全,讓我們不必擔心。”

水陰幹咳著給晗色解釋:“這個線人就是少睢公子,夾在兩邊中間,他也不好做。”

晗色憂心忡忡地點頭,這時周隱跳到他們的坐騎上來問:“什麼幕後主使?”

晗色便把那山村裏遇到的事簡略地說出來,剛講完,周隱衣襟裏藏著的小鬆鼠就鑽出個腦袋來大叫:“神馬!臥槽!”

水陰被小鬆鼠的尖叫聲吵得捏耳朵:“凡人的事我不太清楚,有什麼問題嗎?”

小鬆鼠又立即躲回周隱懷裏了,周隱轉了轉手裏提著的森寒不禍刀,沉默了一會才回答:“沒什麼……隻是水晶宮也許沒那麼容易攻破了。”

水陰不解:“為什麼?”

晗色順著周隱的話頭續上猜想:“當初那偽山神現世,聚集了極為濃厚的天地靈氣,其中的一小部分靈氣為一隻小刺蝟所吞噬,刺蝟修為當即暴漲,即刻化為人形。那幕後主使如果收集了相當一部分的靈氣化為已用,那他的修為一定變得極其可怖——不好打。”

水陰聽懂了一半,還是有些茫然:“我從沒聽過以生人活祭以令山神降世的東西。”

周隱抬起不禍刀,看著自已倒映在刀身上的眼睛:“這種獻祭的邪術曆來有之,隻是被封了起來。”

晗色沒想到自已的經曆竟能在這裏巧妙地畫成一個圈,無形之中隻覺自已似乎從很早之前便開始踏進了一個怪圈,如今的一切,不過是漩渦的端倪。

此時月至中天,圍繞著水晶宮盤桓的山陽向所有人發了一道信號,水陰回過神來,麵容肅殺起來:“不管那水晶宮裏藏著的是神是魔,打碎他們的結界,踩碎他們的宮殿就是了!周仙君,我和你先共乘一騎,晗色你留在這裏。”

晗色看不見,便把懷裏的乾坤袋拿出來塞給他:“裏麵有囂厲的各色法寶,你捎上。”

周隱的目光瞟過那乾坤袋,怔了須臾。

觀濤也將去參戰,他瞬移過來一把抓住晗色,下一秒便把他塞到僵硬的啞巴身邊,結巴地丟下兩句話便跑路:“你們、你們互相照看!我去出力了!”

晗色莫名其妙,啞巴先握住他的手腕,艱澀地用所剩不多的靈力傳聲給他:【別怕。】

“我不怕。”晗色搖頭,握緊他的手無奈地笑起來,“隻是不甘心,幫不上忙。”

【你想和他們一起救囂厲麼?】

“他不是我一個人能救的。”晗色輕咬舌尖,生硬地轉移了話題,“我擔心餘音。”

啞巴想伸手抱抱他,可如今離鳴浮山極遠,魂魄與身軀的契合極其糟糕,胳膊實在太僵硬了,他怕這一抱就化成了一座雕像,隻好維持現狀:【別擔心,這些妖怪看起來比較靠譜——】

話音剛落,他們一塊兒聽到了底下傳來的恐怖轟雷聲,緊接著就傳來群妖哇啦哇啦的怪叫聲。

晗色被嚇得差點跳起來:“我靠!失敗了麼?”

啞巴僵硬地轉頭,看見一部分妖怪被水晶宮的結界靈力反彈,駕駛著那些奇形怪狀的坐騎,在月下的高空上劃過了一道道崎嶇的拋物線。

剛說他們靠譜,這會就……哎呦。

他隻好心情複雜地傳聲給晗色:【嗯……失敗了。龍宮不是那麼容易打的。】

剛說完,觀濤第一個灰頭土臉地飛回來:“那結界太牢固了!你……咳,囂厲那廝,他不是三百年前出天鼎山後殺回東海來,把他龍王大哥打廢了嗎?那時是怎麼進東海去的?”

啞巴漠然地看著他。

觀濤眨眨眼,在他眼神裏悟到一個意思:【不是我強,是因為你們菜。】

這時另一隻巨鳥飛了過來,鳥背上站著臨風而立的周隱:“因為他當時不僅修為強,手裏還提著不問劍和不禍刀。”

觀濤聞聲看向他,感動於他及時來送台階:“周子藏小仙君,那你剛才用你手裏那柄不禍刀砍結界的時候,有什麼效果嗎?”

“不許用我的字稱呼我。”周隱皺著眉頭掃了他一眼,說著足尖一掠飛到晗色麵前,抓起他便走,“和我走一趟。”

“小仙君?”晗色追問,“水陰呢?”

“到他契兄身邊去了。”

啞巴緊握的手倏忽一空,想要撈住他卻不能,身體僵得如同斷了牽機線的木偶,眼睜睜看著周隱抓著晗色閃出老遠。

觀濤瞬移到他身邊來扶住他:“不行,你現在狀態太糟糕了,定海珠搶不到就算了,我現在就帶你飛回鳴浮山!”

啞巴捏住他的手腕,傳了淩厲的一聲:【追。】

晗色的手被周隱握著,狂風刮得他仿佛置身在風暴眼裏:“小仙君,你要帶我去哪?”

周隱懷裏的小鬆鼠田稻跳出來蹦到晗色肩上去:“子藏是想帶你試試召喚不問劍!那柄神劍就在你那個乾坤袋裏是不是?不禍刀能感應到它,剛才刀嗡了一下。”

周遭的狂風頃刻之間變小了許多,周隱應了一聲“是”,隨即抓著晗色的手渡入靈力:“我先暫時讓你的眼睛恢複。”

晗色眼前一亮:“召喚不問劍,然後劈結界的意思麼?”

“對。”

周隱的靈力就和他的人一樣,冷得像剛剛從冰山上解凍的雪水,然而神奇的是,他的靈力流淌過晗色的靈脈,冰水所過之處喚醒逢春的枯木,晗色眼前可視的光亮滾雪球一般,最後黑暗消散,他抬頭看見了天上的浩瀚星河,低頭看見了無數駕著坐騎飛蛾撲火般衝向水晶宮結界的鳴浮山眾妖。

晗色環視周遭,倒吸一口冷氣,站在他肩上的小鬆鼠田稻拍拍爪子:“不用驚奇,你最初得了他一口心頭血哺育,而且因為魂魄碎片的關係,你們倆本源靈力最接近了。”

晗色看向它:“魂魄碎片?”

“說來話長,一時半會說不清。”小鬆鼠搖了搖蓬鬆的大尾巴,用爪子戳了戳晗色的臉,豎了一個大拇指,“你的換形術用得很讚!不過現在也不是該說這個的時候。我們現在要嚐試的就是讓你和子藏聯手,他用不禍刀,你用不問劍,你們兩試著聯手,看看能不能斬斷底下那個用偽神靈力凝聚起來的結界。斬破了就能端了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