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一個身披羽衣大氅的黑衣男人手裏撥弄著一個木頭製成的魯班鎖低頭走進來。
在他身後,是兩個貌美如花低眉順目的婢女,謹慎小心的伺候著男人。
再婢女之後,幾個守衛押著一個清瘦男人緊跟在婢女身後。
守衛動作粗魯,推推搡搡的將那清瘦男子推到大堂中央。
男子沒站穩,栽倒進那四五個狼狽女人中間。
“賀大人……”“賀大人,你怎麼也……”“我們對不起你,賀大人,是我們無能,連累了賀大人……”幾個女子滿眼絕望的將男人圍住,緊張驚懼的抓住賀慈的手臂和衣袖,宛如抓住了急流中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那男人安撫的拍了拍女人們的手背,緩緩抬起頭來,徐徐說了聲,“沒事。”
看到那男人的臉,楊輕寒瞬間心髒都提了起來。
賀慈!是賀慈!她終於找到他了!這麼久,終於在這個地獄般黑暗的“天宮”找到了他。
幸好幸好,他還活著!許久不見,賀慈清瘦了許多,清雋的麵龐幾乎瘦脫了相,顴骨突出,眼窩深陷,眼圈青黑,麵無人色,一身黑色布衫掛在弱不勝衣的骨架上,白色的腰帶將腰間係得很緊,讓他看起來極瘦極弱。
盡管如此,他還在努力安慰那幾個被重新抓回來的女子。
聽著女人們終於爆發出來的哭聲。
楊輕寒愕然。
就這麼越過人流,站在很遠的角落裏,被前前後後的底層守衛隊擁擠著,將目光落在賀慈蒼白的俊臉上。
自從開始驗屍之後,被譽為“金仵作”的賀慈盛名遠播。
他進入寧武之後,就失去了消息。
那時候,他應該就被人帶進了天宮,以他現在的能力,定然會被柏霖奉為座上賓。
可以賀慈的性子,絕對不可能跟著柏霖等人做出這樣毫無人性的試驗……楊輕寒再抬起頭,視線移到柏霖身上。
這個男人身材高壯,魁梧有力,國字臉,濃眉鳳眼,眼眥內陷,又深又細,顯得他眼神格外鋒利。
他低眉專注在魯班鎖上,不言不語,讓整個大堂的氣氛變得越來越壓抑。
沒有一個人敢說話,連喘氣的聲音都小了下去。
整個死一般寂靜的大堂裏,唯有賀慈輕笑一聲,從地上站起來,脊背挺直,如一根挺拔的小白楊,黑色布衣,瀟灑落拓。
他拂了拂衣袖,右手握住掛在腰間的白綢,嘴角淡嘲的彎起一個弧度,“柏霖,是我讓她們逃的,也是我偷了你的鑰匙打開了關她們的石牢,我不但要她們逃,我還要她們跑出去,向世人揭露你們麒麟神教的真麵目!”
賀慈無所畏懼的笑起來,風輕雲淡的看向柏霖,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
“我知道你心狠手辣,血腥殘暴,這次絕對不會再放過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
聽到這話,眾人難以置信的目光都朝賀慈看過去。
他們誰也沒想到,賀慈竟然敢跟柏大人對著幹。
畢竟在這個天宮裏,除了那個所謂的天神和不見蹤跡的教主,隻有柏霖大人是他們最大的掌權者。
這裏每一個馬鹿達的命都掌控在柏霖大人手裏。
沒有一個人敢對柏霖口出狂言。
柏霖終於將目光從魯班鎖上移開,不辨喜怒的視線移到賀慈大義凜然的臉上。
“你說,這麼久了,你為什麼還在負隅頑抗呢?”
“我承認,你是有幾份能耐,我亦仰仗了你幾天。”
“怎麼,這便恃寵而驕,幫著這些低賤的馬鹿達,與我作對?”
男人眼神譏誚,落在賀慈大義凜然的俊臉上,似笑非笑的感歎一聲,“賀慈啊賀慈,你當真是個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