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輕寒無奈的將他拉回來，小手摸了摸他額上的血跡，“賀慈，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麼？”
賀慈抬眸，睫毛顫了顫，“多久？”
楊輕寒從衣服上撕下一塊，替他將額上的傷口包好，“一收到你的求救信，我便從盛都出發了，從八月到現在，已經快三個多月，從盛都到鄴下，從鄴下到天宮，你算算，我費了多少力氣，走了多少路，用了多長時間？”
賀慈目光呆滯，一個長期生活在陰暗環境的人，身上總是都帶著一絲難以揮去的寒意。
他沉默了許久，最後隻能無奈的說出這句歉疚的話，“大小姐，我對不起你。”
楊輕寒語重心長道，“我怎麼會眼睜睜看著你去死？”
賀慈抬眸，如有所失，“大小姐，我……”楊輕寒眼角帶著笑意，望著他，語氣篤定道，“所以，不管怎麼樣，在剛剛那樣危險的時刻，我都會跳出來救你，哪怕我們今日死在一處，我也不會有半點兒遲疑。
我知道，如果不是你剛剛那一石頭，我後背受敵，也不會好過。
賀慈，我在救你，你也在救我。”
賀慈想哭，眼眶一陣濕潤，感動的紅著眼。
又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不成樣子，遂別過臉，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楊輕寒呼吸有些沉重，替他包紮完傷口，便重新靠坐在牆壁上，石室陰暗潮濕，沒有水也沒有幹燥的枯草堆，他們隻能坐在堅硬無比的石頭地麵上。
身下幽涼，一股子刺骨的陰寒遊絲一般往人骨頭裏鑽。
賀慈跪在她身前，微微抬眸，打量她臉上幾道劍痕，小心翼翼的問，“大小姐，你應該知道天宮裏發生的一切了吧？”
楊輕寒閉了閉眼，秀眉輕皺，“嗯，一進來之後，我便先摸清了裏麵的情況，知道了一些大概。”
賀慈表情悲傷，欲言又止，半晌，他憤然罵道，“柏霖他就是個沒有人性的瘋子！”
楊輕寒緩緩掀開眼簾，目光微遠，幽幽盯著前麵的石牆，似出神，又似失語。
“大小姐……”賀慈聲音悲戚，隱約帶著幾分哭腔，“他們根本不是什麼神教，他們不過是以神教的名義，招攬優秀的百姓，把他們送到天宮來，讓人將他們的身體剖開……拿到人體的數據……然後根據人的體質研製一些針對性的毒藥……我……我本來不願的受他們逼迫……可是……”似乎回憶起一些不好的回憶，賀慈嘴唇狠狠顫抖起來，目光亦有些發直。
“可他每天把我綁到那些石台前，讓我瞧著他們怎麼肆意將一個活人砍碎成渣滓……他們太粗魯了，完全不尊重一個人，所以有一天我答應了他，替他殺人……”“我殺的第一個人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他眉清目秀，麵容很白，養尊處優，所以肌膚很嬌嫩，被綁在石台上的時候，他還用那雙懵懂的眼睛看著我。
柏霖就站在我身邊，全程看著我下刀，我給少年喝了一些麻沸散，他睡了過去，很快便不省人事了。
柏霖的人扒光少年的衣服，我握著刀，好不容易才劃開他的胸口，鮮血不斷流血，露出白色的脂肪，我害怕得手發抖，是柏霖握住我的手腕，帶著我將少年那顆心髒挖了出來……”說到這裏，賀慈的眼裏露出莫大的惶恐。
楊輕寒伸出小手，握住他的手心，“賀慈，別怕，已經過去了。”
賀慈卻還像是沉浸在揮之不去的噩夢中，語氣顫抖道，“那個少年，並沒有犯什麼錯，可我把他的心肝脾胃肺都剜了出來，很快，他的上半身便已經空無一物，那些髒腑被放在盆子裏，還在不停地收縮抽動著，柏霖說，挖出他的腦髓，於是我在他的耳部和鼻子間橫切了一刀，剝開頭皮，將少年的頭蓋骨據成三角形之後取了下來，露出他的腦髓……”“好了，賀慈，你別說了。”
賀慈整張臉白得駭人。
“他是無辜的，他還隻是個孩子，什麼錯也沒有，但是我卻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