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整,陳子言準時來到了那家叫做“皇馬之星”的茶樓。聽名字,就知道這是一家球迷茶樓,而且老板肯定還是皇家馬德裏的鐵杆球迷。隻可惜,這賽季皇馬“四大皆空”,一項冠軍也沒拿到手,想必這位老板一定很失落吧。
雖然比賽要淩晨兩點四十五才開始,但這個時候茶樓大堂裏已經坐了三三兩兩的球迷。過了一會兒,三皮與小雯就衣著光鮮地來到了這裏。球迷茶樓也同樣有飯菜服務,他們一邊吃飯,一邊等馮舒,可直到他們酒足飯飽,馮舒還是沒有來。
打馮舒的電話,始終是關機。
陳子言心裏有些不安,畢竟今天的牌局是他邀約的,要是馮舒放鴿子,三皮與小雯不僅要咒罵馮舒,同樣也會責怪他的。
七點的時候,小雯終於忍不住拍著桌子問道:“馮舒這家夥到底來不來啊?”
陳子言無奈地搖搖頭,說:“誰知道啊,他的電話老是關機,根本聯係不上他。”
三皮耷拉著眼睛,一邊擠著臉上的膿瘡,一邊沒精打采地說:“我靠,今天還玩不玩啊?要是沒牌打,我就回家看球去。”
“在家裏看球哪有什麼氣氛?我們幾個朋友一起看,喝起彩來也有勁多了。”陳子言笑著說。
三皮卻聳聳肩膀,說:“在家裏,我可以躺在床上看,看著看著睡意來了,我還能馬上一按遙控板,閉上眼睛就能睡覺。在包房裏看就沒那麼舒服了,看完後還得打車回家……唉,要是馮舒在,還能打打麻將,我打麻將熬夜的本事,可比看球熬夜的本事厲害多了。”
小雯試探著問:“說不定馮舒因為工作上的事給耽誤了?做編輯工作就是這樣的,三皮你自己也是編輯,不也常因為工作而失約嗎?”
“嘁,別人不了解馮舒,咱們還不了解他嗎?我是報社編輯,要連夜排版的。而馮舒是出版社編輯,又哪來那麼多的夜班可加?如果我沒猜錯,按他的個性,他肯定又是以討論稿件為名,邀約文學女青年到他家裏去,然後,討論的重心就從書房轉移到了臥室。”三皮不由自主地發出了哧哧的猥瑣的笑聲。他口無遮攔,顯然是忘記了在江湖傳聞中,小雯與馮舒是一對。
小雯也笑了,她似乎並不太把馮舒這個緋聞男友放在心上,看來江湖傳聞也不是那麼準確。停住笑後,小雯捋了一下漂染成橘色的頭發,偏過頭來問陳子言:“老是這樣三缺一可不是辦法。要不,我先叫個朋友來頂著?”
陳子言把手指間的煙頭摁在了煙灰缸裏,沉吟片刻後,說:“好吧,就這樣,你先叫個人來玩著。要是馮舒來了,我們就玩接力,誰出了衝,誰就休息一把。”
小雯拿出手機,撥出了一個號碼。
半個小時後,一個二十多歲麵皮白淨的年輕男人坐到了他們的對麵。
這個年輕人叫莫風,衣著考究,留著一頭柔順的長發,很有藝術家的氣質。仔細嗅一下,還能聞到他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男士香水的氣味,很是優雅。
小雯介紹說,莫風是她的朋友,是一位出色的攝影師,還精於化妝。莫風成立了一個婚紗攝影工作室,在網上承接新婚攝影業務,以構思精巧收費便宜而著稱,生意還很不錯。
小雯笑著對陳子言說:“你和唐憶菲結婚的時候,就可以請莫風來為你們拍一套婚紗攝影。莫風的品味與攝影風格都很獨特,拍出的照片絕對令你滿意。不過,你要早點預約哦,人家莫風的檔期已經排到幾個月後了。”
也不知道小雯的介紹到底有沒有誇張,聽到這話的時候,莫風臉上立刻露出了羞赧的微笑。
“打折嗎?”陳子言好奇地問。
“當然!你們是小雯的朋友,我不僅打折,還送禮物。送水晶相框,外加精美情侶T恤。”莫風客氣地答道。
“那還真不錯!”陳子言的心情頓時大好。
三皮也插嘴問道:“莫風,你在哪裏讀的大學?是美術學院嗎?學的就是攝影專業?”
莫風神情微微一變,答道:“我在美術學院讀書時,學的是雕塑專業。可惜這專業一畢業就等同於失業,所以我幹脆就做了攝影師。”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放心好了,我的攝影技術比雕塑技術還要棒,曾經在本市攝影雙年展裏拿過獎的。”
“嗬,厲害,厲害!”陳子言讚道,“以後我在寫作中或許常常會涉及一些關於美術方麵的題材,給我留個電話號碼吧,到時候我有問題就請教你。”
“沒問題!”莫風再次露出羞赧的微笑,並禮貌地向陳子言與三皮遞去了名片。
寒暄之間,四個人走進了茶樓包房。一看到自動麻將機,大家就算與莫風不熟,自然也有了共同語言。莫風的牌品頗好,不驕不躁,贏了說聲不好意思,輸了則淡然一笑,又重新開始新的一把牌。沒一會兒,這個麵色白淨的文弱男子就博得了陳子言的好感。
也別說,莫風的手氣很好,成了當晚的大贏家。小雯小贏了一點,而陳子言和三皮則成了送財童子。
接近午夜的時候,陳子言打開包房裏那台二十九寸的大彩電,體育節目裏已經開始了歐洲冠軍杯決賽的預熱。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手機“滴滴滴”地響了起來,是收到了短消息。
這條短消息竟是馮舒發來的,隻有寥寥幾字:“你們還在茶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