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直係軍方大佬吳佩孚對南苑的空軍負責人大發雷霆的時候,奉軍的情況也是如此。
隻不過張作霖不可能像訓孫子一樣的對張學良發火,在他的眼裏,自己的‘小六子’是沒有錯的,錯的外人,是那群自以為是,卻幹嘛嘛不靈的小東洋。
說這話也不算是虧心,日本的航空工業……在二十年代中期的時候,哎,很尷尬啊!
是零。
沒錯,什麼都沒有。
就和日本的汽車工業一樣,落後了世界一流列強整整十幾年,飛機的發展也基本上是這種情況。
可日本還是有飛機的,日本軍方接觸飛機還是比較早的,而對飛機最熟悉的勢力就是海軍了。一艘大型水麵艦艇,需要二到六架的水上飛機作為偵察手段使用。可以說日本海軍對飛機的接觸已經有幾年了,但偵察機和戰鬥機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尤其是日本準備投入建造的航母群,其戰鬥方式更是從無到有的摸索階段。
而且日本空軍在籌備之初就出現了實力不對等的情況,為了安撫在內閣話語權很強大的海軍,將海軍航空兵和陸軍航空兵分開設立,結果就成了擁有兩個係統的空軍指揮部。
海軍航空兵的籌建和指揮權在山本五十六手中,別看關東軍在張作霖麵前耀武揚威的好不神氣,可是在山本五十六眼中,就是不入流的土鱉。關東軍想要支持張作霖從國內拉來飛行員,隻能是從陸軍部找門路。
而日本國內最早的航空學校是去年創辦的,隸屬於海軍的海軍航空兵學校,校長就是山本五十六大佐,現在應該是山本五十六少將了。而陸軍的航空兵學校建立更晚,飛行員的能力相比海軍更加不如。
可見在奉軍之中的日本飛行員的實力有多差勁了吧!
原本張作霖是有底氣的,因為直係的飛行員受製於飛機的型號,是比不過奉軍的。可是大批浙江製造的飛機出現在戰場之上不得不讓他開始懷疑,浙軍是否也參戰了?
“小鬼子是指望不上的,這幫人也就欺負一下南苑的哪些老式飛機,可要是王學謙的浙軍加入之後,對我們來說就難辦了。”張作霖嘟噥著看著自己的兒子兼接班人,空軍司令是他任命的,也是張學良履曆的一部分,他可不想看到自己的兒子因為受累於空軍的戰敗,而承擔起最終的責任。如果這一戰讓張學良名譽掃地,甚至失去了在奉軍之中的支持,對於張家來說,是得不償失的。
父親的意圖非常明確,讓他做出選擇,留在奉天,然後將空軍交出去,找一個‘替罪羊’。當然,這是基於一個前提的,就是浙軍參戰。
對於浙軍參戰,張學良覺得很可疑,他是和王學謙有過很多接觸的人。以前年紀小,看不透王學謙的做事風格,也是情有可原的。在奉軍擔任要職之後,隨著接觸的人越來越多,級別越來越高,他其實也有一些感悟。
南方地方勢力是不太願意相信北方的勢力,這可能是民國政壇的普遍想象。
“父親,我認為王學謙加入直係陣營的可能性很小,浙軍進入北方,後勤上就會被直係卡死。王學謙不可能不清楚這一點,一旦退路被堵住了,裝備再好,也不過是吳佩孚嘴邊的一塊肉。”
“小六子,你能看到這一點,老子這些年的培養都值了,可咱們不能掉以輕心啊!就算是有一成的可能,也不能冒險。”
父子之間的談話,可以百無禁忌的說,這不同於吳佩孚對部下隻能大發雷霆,雙方溝通起來要容易的多:“老子培養你在軍隊,是為了將來打算,而不是現在。張家能否家國天下,老子不知道。但東三省的將來一定是張家的。”說這話的時候,張作霖霸氣凜然,有種舍我其誰的雄壯。可一轉眼,他的口風就弱下來了:“而且吳佩孚這個人太狡猾了,不好對付。”
說這話,張作霖完全是無奈。他也不想誇敵人不是?可問題是,吳佩孚的能力確實讓他無話可說,比統帥的能力,直係要比奉軍高上至少一個檔次。反正張作霖開高級軍事會議的時候,覺得……就他娘的,一個比一個能說,一個比一個有道理,就他自己有點迷糊。可問題是奉軍之內商量的好好的計謀,在吳佩孚麵前都不好用。
這話說出來酸溜溜的,大有不是我軍不努力,而是敵軍太狡猾的無奈。
張作霖已經開始打退堂鼓了。
可張學良卻明白一個道理,如果這時候撤軍,奉軍內部的矛盾將是何等的尖銳?“前線將士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這時候撤軍,恐怕連將領都不服氣。”
張學良的話也不無道理,前線的將領都已經打出了火氣。尤其是郭鬆齡,他已經把第三軍都壓上去了,要不是張學良故意臨走的時候給郭鬆齡留下了一些貌似不可以動的兵力,郭鬆齡已經無兵可用。加上張學良的近衛師補充上去了,郭鬆齡將麵臨因為傷亡巨大不得不退守錦州的困局。可同時,直係也是強弩之末,雙方都在比拚各自的耐力,上層的決定稍微不慎,就可能將奉軍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精氣神都揮霍一空。對此張作霖也明白,當然他更清楚的是兒子是傾向於郭鬆齡更多一點的。既然兒子要繼續打下去,當爹的也樂見其成,反正到了冬天這仗就打不下去,就一兩個月的功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