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處的劍傷裂開, 漫出血液,染紅湖水與白衣,葉之瀾薄唇逐漸褪色, 但還是像沒有知覺的樣子抬起手, 伏低頭過去。
葉初用手抵住他的胸膛,忽覺力氣回來,便趕緊手起手落地打暈他。
月色映照著湖水,葉初費盡千辛萬苦地將葉之瀾拖起來, 幸虧力氣夠大, 能背著他往回走。
雖然走得慢,但也好過把他扔下不管。
一個時辰後, 葉初累倒在寺廟門口,她用僅剩的一點力氣去敲門,並使出最大的聲音喊, “妄空師父, 妄空師父。”
沒一會, 裏頭傳來了微小而沉穩的腳步聲。
一推開門,妄空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兩個人,向來沒什麼表情的臉僵了下, “葉施主。”
夏芸緊跟著出來,見到渾身濕透的葉初坐在地上和身上沾了血的葉之瀾, 她嚇了一跳,“小初, 這是怎麼了?”
沒敢再耽擱,他們連忙扶起葉之瀾,將他送進寮房,準備重新包紮傷口。
葉之瀾暈倒了, 葉初沒事,隻是體力有點耗損罷了。
換好衣服的她坐在床榻上,視線不離剛走進來的妄空,不想錯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
“妄空師父,有人抓了小師父,逼迫我們跟上去,然後蠱蟲上了之瀾的身體。”
特意停了下,她繼續道:“這件事是一個女人做的,妄空師父可知是何人?抑或是有懷疑之人?”
夏芸在別處給葉之瀾處理傷口,齊淮天也在旁邊,謝千林又不見了,他經常神出鬼沒,大家都習慣了。
所以這間房間隻有他們兩個人。
聞言,妄空平靜的眼眸掀起波瀾,眉頭蹙了蹙,反問道:“你說有人要抓妄靜?”
葉初點頭,“嗯,那個女人想抓妄靜小師父去修習蠱蟲,但後來她改變主意,將蠱蟲放在了之瀾身上。”
此番話的意思就是葉之瀾替小和尚抵過一劫,倘若他還不說實話就不是人。
妄空合了合掌,默念一句阿彌陀佛,歉意道:“以前沒發生過這樣的事,對此貧僧感到很是抱歉。”
這算是打太極,始終還是不願意將隱瞞的事情托出。
葉初暗歎一口氣,有些埋怨妄空太能守住秘密,都這樣了還不肯說出真相。
幾隻鳥駐足在廟簷上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木窗半開,斜陽灑入,風拂過躺在床上的葉之瀾,發絲微動。
指尖動了動,沒幾秒,眼皮緩緩掀開,他稍染迷離的眼眸逐漸清泠,如水麵漣漪散去,恢複平然。
他坐起來,挽起衣袖,垂眸看著此刻正在手腕處亂動的蠱蟲,麵無表情,沒有一絲懼意,卻莫名地生出幾分詭異。
蠱蟲爬遍全身血液的滋味不好受,既痛又癢,無論怎麼樣也止不住。
有時候它還會吸血,一點一點的慢慢吸,沒有很強烈的痛感,卻很是煎熬,腐蝕人心。
可那又怎麼樣,下蠱之人恐怕沒有遇到過喜歡這種感覺的人。
剛準備起身,葉初就來了,她神色頗為不自在,慢慢地挪步靠近,但始終保持著幾步遠的距離,“你沒事了吧?”
葉之瀾緩緩抬眼看來,唇色淡淡,眉眼溫潤,衣衫微鬆,多了一分懶慵之意,坐著就像一幅畫。
見來人是她,起來的動作頓住,他淡淡道:“嗯,無礙。”
猶豫幾秒,葉初上前幾步,試探道:“你可還記得昨晚之事?”
他忽而輕輕笑起,笑容似水微動,卻摸不著底,“怎會不記得。”
聽言,她的心跟著懸起,“都記得?”
“不是有人把妄靜小師父抓了,我們去救他,最後有人給我下蠱。暈倒後,你把我帶回來了。不是嗎?”
說話的語調很是輕緩,言語間並無半點不妥,好像事實就是如此般。
葉初心一鬆,忘了也好,生怕他記得然後找她算賬,而且兩人可是名義上的姐弟,很是尷尬。
現在還不能完全摸透對方的底細,謹慎點終歸是好的,萬一他討厭這種不倫的關係,一劍削來呢。
忽覺脖子一涼,葉初不由得緊蹙了下黛眉。
見她不說話,葉之瀾神色如常,眼睫微微垂下,看向修剪得整潔幹淨的指尖,仿佛上麵有什麼東西。
默了片刻,她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沒回答,忙道:“對,就是這樣。”
“對了,你身上的蠱蟲還沒拿出來,很不舒服吧,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的。”葉初有點沒底氣。
在現代也看過關於蠱蟲的小說,但也沒說怎麼解決。
就算說了,她也不敢用,畢竟那隻是小說,現實中不一定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