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時站在客廳中央,往食指上纏了一條細線,過了一會兒後又解開,那根細線就落到地上,開始遊動起來。

程楠跳開給那根線讓路,關於這種搜尋的方法他還是知道一點的。

引師在抽思的過程中能利用線來指明方向,這些線大多時候是特製的,少數修得厲害的引師隨便捏根線也能勉強湊合用。

剛才洛時抓過那白布,現在細線就能順著氣味辨別方向。不過準不準,全看引師修習精不精。

細線繞著桌子溜了一圈,又扭著往後門去。洛時他們跟在後麵,打開了後花園的門。

借著屋子裏投射出來的光能看到花園裏的大致景象,那塊白布掛在枝椏上,被風吹得呼啦啦地響,如果不仔細看,會覺得像個人掛在那。

“時哥,是……是……”

程楠結巴半天沒問出口,洛時截了他的話:“不是。”

他往前站了站,想把白布拿下來,手伸到半空卻頓了一下,想到了之前的滿手粘膩,皺了眉。但又想人都走了,應該也沒什麼事,手就往前又進了幾分。

不過他還沒抓到,另一隻手橫過來,先他一步取下了白布。

“化形也不挑個好的,挑塊白布。”

溫辭不知道什麼時候跟過來的,走到身邊了洛時也沒察覺,他垂了手,轉頭去看,溫辭正開口輕嗤著那個他們要找的家夥。

“誰知道。”洛時回了這麼一句,轉身就往裏屋去。

也許是錯覺,他總覺得溫辭是故意去扯那白布的。這本來也沒什麼,但有了先前血跡的事件,洛時就會覺得那是為了他。

簡直瘋了。

程楠沒看懂,忙不迭追上去:“時哥,那塊白布沒用了嗎?”

“沒用了,早跑了。”

如洛時所說,白布沒一會兒就在溫辭手裏化成了幾縷青煙,倏爾便消失得徹徹底底。

虛間裏的執念之人可化形,這樣便降低了被引師找到的概率,那白布先前就被洛時抓過,見到洛時不跑才怪。

“那時哥,他下次化形你還能看出來嗎?”

程楠一臉期待,但洛時滿臉寫著“你在說什麼屁話”。

其實也不能怪程楠,程家落魄,他對引師這一行確實不太了解,對化形也僅僅隻是知道,還不到深挖的程度。

引師有一定的辨別化形的能力,但要以引師自身的實力為前提,即使是洛時,也沒法保證能準確辨認化形。執念越深,所化之形也越難辨認,更何況其中變數太多,加上外界因素幹擾,就更加難辨認化形的真假。

所以洛時一般靠猜。

其實在他印象裏,以前也有人教過他化形,而且那人好像能一眼就辨認化形,隻是他已經不太想得起來了。

那人的樣貌,著裝,聲音,模糊得像抓在手裏的沙,遇風即散,散了個一幹二淨。

程楠知道又問了白癡問題,隻好閉了嘴跟著洛時,眼睛時不時往四處瞟,就怕哪隻鬼扒拉上自己。

洛時先前下樓時就注意過樓梯口,白天裏放的娃娃已經不見了。這大概能證明一件事,那個娃娃也是化形。

但凡化形,都會不可避免地存在原身的一些特征,像那塊白布上的血跡,再聯想到娃娃身上的紐扣眼睛,洛時突然覺得有點氣悶。

血跡,像歪了的眼球的紐扣,還有樓梯間重物滾落的聲音,這些東西組合在一起,腦補出來的就是個鬼故事,誰聽誰嚇死。

“溫辭呢?”洛時突然問。

程楠先是往後麵看了一眼才道:“沒跟上來吧,他看起來挺厲害的,時哥你不用擔心。”

“我隻是順嘴一問。”沒擔心。

“哦。”

洛時皺眉又道:“我和他不熟,沒必要擔心他。”

程楠疑惑地眨了眨眼:“我沒不信啊,而且都認識了,擔心一下也很正常的,時哥你不用特地解釋啊。”

說完這話的同時,程楠同學感覺到了他時哥要殺人的視線。

程楠問:“我……我說錯了嗎?”

洛時冷著臉說:“你沒錯。”

那你怎麼一副想踹我的樣子,程楠心裏泛著嘀咕,但也不敢再問了,他怕他時哥真的殺人滅口。畢竟從棺材裏爬出來的,是比死人還能耐的存在。

洛時正準備捏線繼續找那個娃娃,一陣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來。

程楠本來在打哈欠,瞬間睡意全無。因為那個鈴聲不是他的,洛時沒手機,鈴聲也肯定不是他的。

抱著一絲的僥幸心理,程楠希望那鈴聲是溫辭的。

但——

“不用想了,也不是我的。”

溫辭悄無聲息的出現,站到了洛時左側:“我們應該是入虛間了。”

“嗯。”洛時應了一聲。

虛間是因執念而形成的半真半假的空間,和現實連通,但又有著現實不該出現的東西。比如到現在還在響的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