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 愛情,是一種輪回(6)(1 / 3)

這時,我們會認為是愛令自己恐懼,而很少想到,是自己心中本來就有如此深的恐懼。愛本來是可以治療這種恐懼感的,但我們會因為害怕這種恐懼感,而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自我防禦機製不放手,結果愛很難進入並滋養我們的心。

因為這樣的內心,我們都陷入了一種怪圈,相愛,但愛似乎太沉重。所以,最好一開始彼此就知道這是一場不可能的愛,那時反而會愛得很投入。不過在投入時,也會一再體味愛的絕望感,看起來就像是對愛的絕望感上癮似的。

很多電影中的經典鏡頭,都是在淋漓盡致地描繪這種感覺。譬如《蜘蛛俠3》中,當蜘蛛俠覺得與女友的愛陷入絕望時,他被黑蜘蛛附身,而後他有了非凡的男性魅力,在大街上和酒吧裏將偶遇的女人們電得暈頭轉向。

黑蜘蛛,以前我覺得是攻擊性的象征,但現在我想,這也是絕望的化身。發現與女友的關係似乎不可靠了,蜘蛛俠陷入一種絕望感,而後他的男性魅力反而被充分激發出來。

有趣的是,似乎大家都知道,這種男性魅力在過日子時是靠不住的,它隻適合出現在偶遇中。寫這篇文章時,我正在“豔遇之都”麗江,許多人來到這裏找一段讓自己回味無窮的豔遇,然後再回到自己的家裏做一個循規蹈矩的好妻子或好丈夫。

麗江豔遇的魅力、蜘蛛俠的魅力、酒吧裏的魅力、我失戀後的電力,其實都是在進行這樣的表達——“愛是不可能的,但我就是渴望與你相愛”。

這樣的表達,是自戀與受虐的極致。自戀,即我們深信愛是不可能的,所以你看我們的愛情不就是這樣子的嘛,我早就知道是這麼回事,我是何等聰明,何等有自知之明啊!受虐,即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愛,但自己就是要去追尋這樣一種絕望的感覺,這種感覺令自己入迷。

信任就是萬丈深淵?

要穿越這種對愛的絕望是很不容易的。例如,如果一對很有愛心的父母收養了一個備受虐待的孩子,他們一開始就給予他全心全意的愛,那時反而會遭到這個孩子的攻擊。

對於這樣的孩子,正常的做法是,最好一開始對這種絕望有所了解,而去一點點地接近這個對愛徹底絕望的孩子,那樣他會一點點地放下戒備,同時一點點地確信愛真的可以發生。

完美的做法則是,任憑你如何攻擊,我都無條件地愛你,那樣你可能會在一瞬間放下所有的防禦。

日本動畫片導演宮崎駿在他的影片《風之穀》中刻畫了一個畫麵:女主人公娜烏西卡盡管隻是一個孩子,但已是完美的部落領袖。父親的朋友帶來一個小動物,娜烏西卡一看見就全身心地愛上了它,並去接近它,結果被它狠狠地咬了一口。娜烏西卡也感覺到疼痛,但卻絲毫沒有動搖對它的愛,而且還深深地懂得它對愛的不信任。結果,就在一瞬間,它徹底相信了娜烏西卡的愛,變成了娜烏西卡的忠實朋友。

娜烏西卡不僅對這個小動物如此,她對所有的敵人,不,是所有將她視為敵人的人,都是如此,最後她也令他們都相信了愛的存在,從而使人類和地球同時得到了救贖。

但無論如何,在生活中,我們不能將得到救贖的希望放到別人身上,沒有哪個人是可以救贖我們的娜烏西卡。

這也正是無數人際關係,尤其是親密關係的問題所在。我們幾乎總是將被愛的希望放到愛人身上,而造成了對方不能承受的沉重。尤其是,當我們將愛人視為娜烏西卡時,我們就會肆無忌憚地攻擊對方,這樣做,我們是希望愛人就像娜烏西卡對待那個小動物一樣拯救自己。但是,一方麵我們的攻擊性遠勝於那個小動物,另一方麵愛人們的承受力遠遜於娜烏西卡,所以最終會導致愛的進一步絕望。

作為治療師,我也發現,不少來訪者會期望我是娜烏西卡,好像假若我能夠承受他們的痛苦,不光在谘詢室中如此,在谘詢室外也如此,同時我也能承受他們的批評、蔑視和攻擊,那麼他們就得救了。或者說,他們就可以真的相信愛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