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心理醫生,有時,我也會使用“你並不特殊”這一招,來治療那種沉溺在一個已死掉的愛情中的病人,好讓他明白,別繼續在爛泥潭裏待著了,上岸,請上岸。
譬如有一位女性來訪者,她做了一個有婦之夫的情人,他對她說,他的妻子像是一個僵死的人,毫無情趣可言,他完全沒法和她做愛,而見到她的第一眼,就點燃了他的愛情火焰。
她喜歡這個說法,並對此深信不疑,覺得她對他是特殊的。
但後來,她看到了他和妻子戀愛時拍的照片,她震驚地發現,他的妻子在戀愛時的衣著風格是如此大膽。甚至,她還發現,她現在的衣著風格,和他妻子在戀愛時的衣著風格很像。
她接受不了這一信息,而我講了一個故事,繼續打擊她。
故事來自美國著名心理學家歐文·亞隆的小說《當尼采哭泣》,當然那是一個虛構的故事。故事講的是弗洛伊德的老師布雷爾,在美女莎樂美的推動下,答應了給尼采做心理治療,而且絕對不能讓尼采知道,他是在被治療。
布雷爾最後想到的辦法是,讓尼采給自己做治療。既然尼采自詡人類導師,應該可以治好他這個病人吧。布雷爾想以此來達到最終治療尼采的目的。
結局很完美,布雷爾治療了尼采,尼采也治療了布雷爾。尼采的心理問題中,有一部分是和莎樂美有關——他癡戀著莎樂美。布雷爾也有類似的問題,他對自己的女病人貝莎有情欲的衝動,而貝莎也迷戀他,但他們不能在一起,因為這違反了他的職業道德。
化解兩個男人癡戀的是,布雷爾最後向尼采坦白是莎樂美推動他治療尼采的,並講了莎樂美是如何使用她的魅力,誘惑自己,讓自己打破了原則,而接受了她的建議。
尼采由此明白,莎樂美誘惑布雷爾的方式,和莎樂美誘惑他自己的方式,別無二致。他說:“她(莎樂美)完全清楚她的美麗,她利用它來宰製,把男人榨幹,然後向下個男人繼續邁進。”
通過尼采,布雷爾也知道了貝莎在精神病院無意識地誘惑其他男醫生的方式和對他的方式也是一樣的。同時,作為心理醫生,布雷爾還明白,他為什麼迷戀貝莎。布雷爾說:“多年來一直束縛我的馬嚼子,我以為是瑪蒂爾德(布雷爾的妻子)放進我嘴裏的。我感到被她監禁,我渴望自由,渴望體驗其餘的女人和去擁有另一個全然不同的生活。”
他也明白,他一直未看到貝莎的真正存在。他說:“我與貝莎沒有關聯,我隻是將一些私人意義,替代地聯結、附著到她身上——這些意義,跟她完全沒有絲毫關聯。你讓我明白,我從來沒有以她真正的麵貌看她,我與貝莎都沒有真正地看到對方。”
他說:“這些年來,我一直與錯誤的敵人在戰鬥。真正的敵人一直不是瑪蒂爾德,而是宿命。真正的敵人是衰老、死亡以及我本身對自由的恐懼。”
衰老、死亡、自由與孤獨,是亞隆所說的每個人都必然遇到的四大生命主題,這些主題我們必須去直麵,而且首先是獨自去麵對。太多時候,我們懼怕麵對這四大主題,而轉過頭去將注意力放到一個異性身上,渴望愛情能拯救自己,能讓自己免於這四大主題所帶來的痛苦。
我不讚同人的存在意義是衰老、死亡、孤獨與自由這四大主題所決定的,但我讚同亞隆借布雷爾的口說出的道理:很多時候我們試圖借情愛找到生命的意義,而逃避了生命本來的意義。
愛情不能獨自賦予生命的意義,我們不能將愛情視為生命的唯一憑借,如果你太期待愛情的神話,你真要問問自己,你是否想借著愛情從你本來的生命中逃走。一如布雷爾醒悟之後所說的話:
真正的敵人是“時間那吞噬人的巨浪”。但是為了某種理由,我現在不會在這些巨浪之前感到如此無助。今天,或許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我感覺我好像決心要我的生活。我接受了我選擇的生活。
36
將你的心打開
將心打開後,別人的愛才能流進來,自己對別人的愛才能流出去,深厚一些的感情才能建立。這樣的感情一建立,自己的內心就有了支撐,會安定很多。
曾連續四天三夜,和一個學佛的朋友辯論一個問題:
可不可以直接從魔修成佛。
這位朋友說,關鍵是兩點:慈悲和智慧。他說,很多人以為,很多佛學書上也說,這兩者缺一不可,並且慈悲與智慧也是不可分的,但他發現最古老的佛學書中,並沒有將慈悲列為成佛的必要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