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一個都不忠義(4)(1 / 2)

司馬冏手握大軍,卻毫無建樹,要不是司馬穎幫忙,天曉得他什麼時候才能進洛陽。但他畢竟是活動的組織發起者,也就理所當然地成為勝利果實最大的收獲者。

司馬穎對於這種局麵,有沒有想法呢?你要問他本人,恐怕問不出個答案來,據史書記載,此人“貌美而神昏,不知書”,換言之,繡花枕頭大草包,連字都寫不全。但他手下的盧誌,可是個明白人。對於目前的情況,盧誌顯然是不滿意的。同樣,作為一個明白人,他知道此時提出重新分配的要求,也是十分不明智的。

盧誌的推測很快得到了證明。

名氣很值錢

新野王司馬歆在赴荊州之前,找到司馬冏一起去掃墓(謁陵)。堂叔侄倆親親熱熱同乘一輛車,到了祖宗墓前,司馬歆向侄子提出了警告,防備司馬穎!

司馬穎是惠帝的親弟弟,這次功勞巨大,且手握重兵,如果能把他留在洛陽,放在眼皮底下看著最好,如果不能留,就得削他的兵權。

而司馬乂則找司馬穎一起掃墓,這兩人是親兄弟,司馬乂給哥哥提出了建議:天下者,先帝之業,王宜維正之。

這話一說出來,旁邊的盧誌先嚇了一跳,洛陽,果然是個是非之地,再待下去,非得出事。當時,司馬冏、司馬穎、司馬顒三人全部開府,而府內多數都是武官,文職人員聊為充數而已。一山尚不能容二虎,何況三虎?這陣仗,稍有風吹草動,一場大混戰是免不了的。

盧誌決定選擇另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以退為進,也為主公司馬穎鎖定了截然不同的政治目標,暫且不爭權,爭名!

掃墓回來,盧誌就開始給司馬穎做思想工作,指出朝堂之上,兩雄不得並立,不如幹脆把大權讓給司馬冏,咱們退回鄴城,以功大不自居的風度,收天下人之心。有了名望和人心,以後的機會多得是。

司馬穎同意了,等到惠帝召見慰勞他時,他按照盧誌的交代,把所有的功勞都算到司馬冏頭上,又以母親生病為由,要求歸藩。

“理萬機”還是交給齊王去日吧。

惠帝當然無可不無可。事不宜遲,司馬穎當即辭別皇帝老哥,拜謁太廟之後,便匆匆從東陽門出洛陽,往鄴城方向行去,走出老遠,才派信使通知司馬冏。

司馬冏收到消息,非常吃驚,快馬加鞭,疾馳出城,終於在洛陽東北二十餘裏的七裏澗追上了司馬穎。

司馬穎見對方追來,隻得停車話別。麵對司馬冏的詢問,他一口咬定,沒別的意思,實在是憂慮母親的病情,才不辭而別,說著說著,眼淚流得稀裏嘩啦,司馬冏不好再說什麼,放走了司馬穎。

為了一探究竟,司馬冏隨後還是派使者到鄴城,重申以九錫之禮嘉獎司馬穎的命令,司馬穎不但堅決推辭,還上表,要求把參與上次義舉的功臣,都封為公侯。接著又上表,請求從黃河以北諸糧倉運十五萬斛米,賑濟遭受戰火創傷的陽翟人民。

沒過幾天,司馬穎又自掏腰包,打了八千多口棺材,縫了八千多套壽衣,用來收葬戰死在黃橋的士兵,並大力撫恤烈士家屬。這還沒完,司馬穎又命令溫縣地方官,掩埋趙王司馬倫戰死的一萬四千多名士兵。

當然,這些都是盧誌的主意,為的是給司馬穎打造一個賢王的名聲。這些招數非常湊效,連陸機、陸雲這兩個當世的名士都相信了,下定決心為其奔走效力。

事情起源於救命之恩。

不是所有的禪讓都是篡位,但幾乎所有的篡位都打著禪讓的旗號,司馬倫當初也不例外,而禪讓儀式的一項重要內容,就是宣讀禪讓詔書。

禪讓書這種東西,要把死的說成活的,黑的說成白的,還得說得有氣勢,有文采,沒有一流的文學修養是寫不出來的,孫秀跳大神很專業,寫這個肯定不行。當時,陸機任中書郎,本來就是草詔工作室的人,又是個大才子,因此,司馬冏有理由懷疑,那封禪讓書就出自陸機之手,於是,收捕陸機,準備處死他。

生死關頭,司馬穎站出來為陸機辯護,救下陸機性命之後,又把陸機、陸雲兄弟二人收入自己的大將軍府。

但陸機的朋友顧榮和戴淵,卻看出這並不是喜事,勸陸家兄弟說:“中原這些年政局不穩,多災多難,不如回江南,以免深陷政治紛爭的漩渦。”

陸機不聽,堅持留了下來,認為司馬穎深孚眾望,必為明主,良禽擇木而棲,自己兄弟可以留下輔佐他,做出一番事業來。

這時,二陸還不知道,他倆可是大大看走了眼。

天下士人和百姓逐漸開始對司馬穎交口稱讚,司馬冏意識到,也許自己幹了件錯事。於是,他再一次派使者去鄴城,強加九錫給司馬穎,又讓惠帝下詔,請司馬穎到洛陽入朝輔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