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人看著眼生,沒關係,他們的特點大家很熟悉:侈談玄虛,不問世事,酗酒放縱,貪財好權。
司馬越給這些人安排工作,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如果不是錢多了沒處花,那就是看重名人效應,養幾個寄生蟲,我樂意。
不過,司馬越還是招到了一個有用的人,這人前麵已經出現過了:劉輿。
劉輿在範陽王司馬虓死後,冷靜及時地處理掉司馬穎,引起了司馬越的注意,他立即召劉輿入京,準備收為己用。
但劉輿人還沒到,讒言就先到了。有人跟司馬越打了個比方,說劉輿這人就像皮膚上的老泥兒(膩),誰靠近他誰沾一身髒。司馬越大概被這個比喻給惡心到了,當劉輿緊趕慢趕來到洛陽時,發現司馬越的態度非常奇怪,不冷不熱,不鹹不淡,好些日子過去了,就是不提具體工作分配的事。
對這種情況,劉輿有充分的心理準備,他沒有氣餒,而是抓緊時間和機會做了一番功課,主要是狂看圖籍簿冊,猛記資料數據,天下的兵簿、倉庫、牛馬、器械、水陸地形,統統了然於胸。
每次開會,問起軍國大事,別人都無言以對,唯獨劉輿侃侃而談。幾次下來,司馬越終於對他刮目相看,人才啊,堪比當年張華的人才啊。於是,司馬越任命劉輿為自己的左長史,軍政、國政都委托給他來辦理。
劉輿很快給司馬越提出了建議。建議被采納了,結果如下:封東嬴公司馬騰為東燕王,接替不在人世的範陽王司馬虓,鎮守鄴城。而空出來的並州刺史,由劉輿之弟劉琨鎮守,以加強北麵的防禦力量。
平心而論,劉輿這個建議還是很厚道的,把自己的弟弟派到並州,並州可不是什麼好地方,連年饑荒,流民動亂不說,境內還有匈奴劉淵的老巢,基本上可以看做是一個隻有危險和困難的地方。
而鄴城是司馬穎的舊鎮,也是劉輿自己待過的地方,相對來說,鎮守此地要安全得多,劉輿把更輕鬆的任務交給了司馬越的弟弟。
劉輿、劉琨這兩兄弟,前半生的工作和生活方式很主流,二十四友嘛,琴棋書畫,詩酒風流,但到了永嘉年間,這二人變得非主流了,開始真正做事了,特別是劉琨,為西晉政權的苟延殘喘提供了不小的支撐。
因為司馬越自己出鎮許昌,他便令南陽王司馬模移鎮長安,都督秦、雍、梁、益諸軍事,高密王司馬略都督荊州,鎮襄陽。
羯奴石勒
最新人事變動的命令一下,最高興的就數司馬騰了。這幾年,他的部隊在並州缺吃少穿,還屢次遭到劉淵侵襲,早就想走了。
還沒等劉琨到任,司馬騰就從井陘東下向冀州去,隨身帶領著一萬多官吏百姓、州屬部將,這個團隊有個統一的名號“乞活”,也就是要飯。
劉琨進入並州境內時,當地隻剩下不到兩萬戶了,而且境內寇盜橫行,交通阻斷,能不能順利上任都成問題。不過,這沒難倒劉琨,他在上黨招募起五百多兵卒,且戰且前,終於到達晉陽。
司馬騰給劉琨留下的是一個滿目瘡痍的爛攤子,官府房舍全都被焚毀了,城鄉一片荒涼,劉琨趕緊進行安撫慰勞,漸漸聚集起一些流民,當地漸漸安定了一些。
司馬騰高高興興地來到鄴城,但沒過多久,他就想哭了。
因為汲桑、石勒糾集亂民,突然大舉來攻。司馬騰趕忙調頓丘太守馮嵩到魏郡來抵禦,馮嵩出兵迎擊,大敗而逃。很快,汲桑、石勒已是兵臨城下了。
無奈之際,司馬騰隻好犒賞將士,催令守城。司馬騰也明白,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但是鄴城庫府裏實在沒多少財物,他又舍不得動用自己的私房錢。於是,所謂重賞,就是每人數升米、一丈帛,當時的升不到現在公升的四分之一,估計也就夠戰士們一兩天的口糧
這麼點東西就想讓我們替你玩命,你欺負人傻啊?將士們一哄而散,任由汲桑、石勒攻城。司馬騰沒有辦法,輕騎出城,沒跑出多遠,便被汲桑的部將李桑趕上,一刀斬首。
可能是由於前次跟從公師藩的後遺症,汲桑竟從鄴城中挖出了司馬穎的棺材,作為鎮軍之寶,有什麼決定,先跟棺材裏的死人彙報了,再執行。
燒殺搶掠一番後,汲桑、石勒又渡過黃河,準備進攻兗州。
司馬越聽聞消息,命令兗州刺史苟晞討伐汲桑、石勒。
苟晞及其弟弟苟純是除了劉輿兄弟之外,為司馬越出過幾把大力的人,他跟司馬越個人交情很好,好到約為兄弟的程度。不過,大家也知道,兄弟親情這玩意兒,對司馬家的人來說,一毛錢能買好幾斤,不值什麼。
這當口,苟晞還是很講情義的,接到命令就帶著部將王讚出發了。
苟晞在陽平,與汲桑軍相遇,大小三十餘戰,未分勝負。司馬越也表現出了莫大的支持,他率軍出屯官渡,以示後援。
苟晞心裏篤定下來,很快找到了克製汲桑的辦法。
很簡單,固壘自守,不打了。
汲桑、石勒帶領的是訓練無素的亂民,這種隊伍,隻宜速戰,不能耽擱,而且,他們在行軍過程中,估計采取的是以戰養戰的政策,沒有什麼專門押運糧草的部隊。
連日衝擊挑戰未果,大大傷害了汲桑、石勒部隊的士氣,他們疲憊了,也鬆懈了。苟晞下令,全軍突擊,大破汲桑營壘,殺傷一萬餘人。汲桑、石勒,急忙向北逃去,路過赤橋時,又遭到冀州刺史丁紹的沿途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