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陵園內,看一座墳塋的順序以及大小,大抵就能看出這個人生前的地位。
這些總體上分成三個級別,第一區是縣級幹部及革命軍人團級幹部,第二區則是省級幹部及軍人軍級幹部,第三區則是針對對革命有特殊功績的人,另行規定。
段飛此時所處的位置在第一區,而且是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落。但是要真的按照規定執行,這個許多人連名字都不知道老人即便被安排在陵園中央,也不算逾矩。
哪怕是現在,段飛仍舊想不通這位當年收養自己的老人為何會替他選擇那樣一條路,以至於在老人離世的時候,身邊連半個親人都沒有。
或許是他沒有經曆過那個動蕩的年代,所以才體會不到對方的感情。
他現在還記得準備出國前最後見到老人時,對方大概已經知道自己將要不久於世,囉嗦了一大堆,唯獨有句話讓他印象特別深刻:‘因為你是我的孩子,所以這條路我隻能讓你走’!
“你走了之後,段老情緒變得特別失落,身體也是每況愈下。”
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王老站在段飛身後,咳嗽了兩聲後道:“我知道段老在心裏還是很在意這件事的,所以你既然不想再冒險,我也不會勉強你。”
段飛擰頭看了眼王老,歎了口氣道:“你身體不好,就別逞能了。我送你回去,晚上再陪你喝兩杯。”
秋風軍演結束之後,一直和王自強保持著聯係的段飛從對方口中知道了王老身體變差,朱衛國已經數次前去探望的消息。
雖然覺得有些意外,但想到王老的歲數,以及對方身上那幾處年輕時落下的病根,段飛也知道這是件任何人都無能為力的事情。
盡管之前就有看看王老的想法,可因為血刃的事情他始終猶豫不決,他也就沒有厚著臉皮過來。
上次應付了軍師和長臂猿的聯手,他短暫的和王老有過接觸,不過兩人聊的更多的卻是綠蜘蛛的問題,他也沒好意思去詢問對方身體。
相對於半年前那個還能出聲喝斥自己的老人,此時的王老已經盡顯老態,給人一種英雄遲暮的悲涼感。
他一直都知道,王老心裏是希望他去血刃的。甚至早在幾年前的一次接頭中,王老就已經有了讓他離開綠蜘蛛回去的想法。
不過當時他留在綠蜘蛛中能發揮的作用無疑更大,於是也就拒絕了這個提議。
他不怕死!
況且比起在綠蜘蛛的諜戰生涯,血刃或許還能安全許多。起碼除了那個一直沒有被挖出來的奸細,其餘的任何一個人都能讓他托付後背。
之所以遲疑著沒有答應加入血刃,段飛隻是擔心自己挑不起這副重擔!
如果他在綠蜘蛛出現失誤的話,最壞的結果也無非就是他客死他鄉。可在血刃中出了任何問題,那就不是他這條命所能抵償的了。
晚上就是除夕夜,軍區門口也掛上了兩個喜慶的大紅燈籠。
車子在大院最裏麵的一棟兩層紅磚小樓前停下,段飛下車之後怔怔的看著眼前這棟年齡比他大了許多的小樓。
小樓建於蘇聯援建時期,如今不說大院中新建起的一批批獨棟別墅,哪怕是門口的警衛室都要比小樓光鮮亮麗。
王老下車,輕咳著解釋道:“段老過世之後,有人提議拆掉這裏,最後被我要下來了,不過我經常呆在軍隊,很少過來這邊。”
段飛點了點頭,隨即扶著王老邁步走進了小樓。
小樓外表破敗,內裏更是讓人覺得寒磣。無論是裏麵的電器或者家具,都給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好在應該是有人定期過來打掃,所以屋內倒還算幹淨。
段飛扶著王老坐下,幫對方倒了杯熱水,然後去廚房找了一圈,“大過年的,你晚上打算給我喝西北風?”
王老笑道:“一會我讓人準備一下!”
“我去吧!”
段飛走出門,左右看了看後,衝著小樓外一棵樹下的黑影道:“準備桌晚飯送過來!”
黑影短暫的遲疑,旋即轉身離開。
段飛輕哼一聲,一臉得意的回到了房間。
要說近身搏鬥,實非段飛自大,這些年下來他的確很少能遇到對手。至於光是看了就讓他覺得沒底的人,到現在也就寥寥幾個人罷了。
綠蜘蛛中他原本的副手,如今的隊長屠夫能算是半個,再就是剛才那位曾經當他麵震碎水杯,自稱叫程披甲的男人。
即便打不過又怎麼樣,還不是得聽他的去跑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