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常常會有這樣的感覺,自己活在世上,就好像水泥攪拌機裏的石子一樣,運轉起來以後,往往被“拋”向連自己都無法辨別的方向。就像書中所描繪的“蟻族”,他們馬不停蹄地穿梭於各個大城市間,希望能夠通過自己的努力在某個城市中分一杯羹,可是,奔波數年,依然是幾家歡喜幾家愁,這是誰也無法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的事實,生活就是這樣的殘酷,對生者的殘酷。這時,我們會不由得產生疑問:“人活著的意義是什麼?”奔波著、奮鬥著、努力著,最終仍無法改變和掌握自己的命運,也無法挽回和拯救別人的命運,既然無法決定自己,也無力改變別人,生者還有什麼意義?
網上有一個流傳很廣的帖子,是“80後”描述自己的尷尬境遇:“當我們讀小學的時候,讀大學是不要錢的;當我們讀大學的時候,讀小學不要錢。我們還沒能工作的時候,工作是分配的;我們可以工作的時候,撞得頭破血流才勉強找份餓不死人的工作。當我們不能掙錢的時候,房子是分配的;當我們能掙錢的時候,卻發現房子已經買不起了。當我們沒有進入股市的時候,傻瓜都在賺錢;當我們興衝衝地闖進去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成了傻瓜……”一句話,這個時代讓我們有點“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難怪有人會發出這樣的感歎:一年薪水除去衣食住行所剩無幾,離家千裏、孤身一人,物質夢想難以企及,創業夢想屢被粉碎,精神夢想無處安放。
於是,我們開始孤獨。一個人,孤獨;淹沒在人海當中,依然孤獨。因為一方麵我們很清楚,接受高等教育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改變自己的現狀,讓自己過得舒坦、滿足,還要努力改變周圍的現狀,讓這個社會變得更好。但另一方麵我們又很困惑,現在連自己都過得不好,談何幫助別人?我們很努力,可是卻不知該如何努力,就像一隻被困在玻璃瓶中的蒼蠅,前途看起來很光明,卻不知道出口在哪裏。換句話說,我們不知該怎樣在理想和現實之間找到平衡。不知不覺中,我們變成一個悖論的結合體:既不想做甘於奉獻的傻子,也不想做追名逐利的瘋子;既不想做一個理想主義者,也不想做一個現實主義者;既不想留在大城市做“蟻族”,也不願回到小城市做“貴族”。
無所適從之下,我們似乎也隻能與“潘曉”當年感慨“人生的路為何越走越窄”一樣,發出“這是誰的時代”的歎息。那個“錢多、人傻、速來”的時代已經一去不複返,這一代中國人注定是過渡的一代,我們是應當慶幸自己生於這個時代,還是應該抱怨自己生錯了時代?也許我們必須強化自我的理性能力,以邏輯的嚴密性進行自我的人生選擇?也許我們幹脆就是跟著感覺走,一路輕輕鬆鬆、無拘無束?也許我們還可以不作選擇,隨波逐流,逍遙自在?我們不知道,也沒有人可以告訴我們。我們隻知道,自己很無奈,很無語,很勞累,很煩躁……
曾幾何時,我們有人生的哲學,講述了許多崇高的道德和願景,可卻沒有生活的理論——直接為具體生活實踐的理論,人們究竟在具體的生活中怎麼做?怎樣才能過一種有意義而又順心暢意的生活?如何處理與社會、與他人、與自我的關係?哪一種人生之路最適合自己?等等,都要完全靠自己去摸索。抽象的理論太多,而可操作性的人生行動準則卻太少。這樣脫離現實的道德教育往往會引發意想不到的後果:一個人從小學到大學接受的都是很高遠的道德,一旦進入社會之後,就會發現這些高遠的道德與殘酷的現實相差太大,這種反差容易讓人懷疑這種高遠道德的合理性,進而回歸到了原點狀態,一切靠經驗去找尋現實生活中的所謂“物質支持”。最終,迷失了自我,甚至極端地認為,要想達成目的,必須先成為自己所痛恨的那個人。但現實的很多情況是,你成為了自己所痛恨的人,但忘掉了原本的目標,或者更悲哀的,你仍然記得自己的夢,但喪失了這種能力。